阿尔泰山的春之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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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新疆日报

康剑

在通往喀纳斯景区的山路上，有一处叫阿合贡盖提的地方，意为阳坡。在它后面，叫哈拉贡盖提，为阴坡之意。在阳坡和阴坡间，隔着一道山梁。

每年开春，阿合贡盖提草原上的积雪总是先一步融化。而哈拉贡盖提处在山梁的北面，海拔高，还是阴坡，阳光直射不到，积雪融化的速度自然缓慢许多。

阳光普照的阿合贡盖提，嫩草总是在积雪刚融化时，就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

在这里，你看到的早春景象是，远山覆盖着苍茫白雪，落叶松还处在冬眠中，但脚下已是铺满了翠绿野草和片片金黄野花的山野。这就是阿尔泰山的春天，青草追逐雪线向大山深处蔓延，残雪在不停地为春天让道。随后而来的，是河谷间牛羊的接踵而至。

顶冰花是整个喀纳斯区域报春的使者，她最早呈现给大山以春天的姿色。通常，顶冰花的嫩叶还在雪水中就喷薄而发了，它像是水彩画的底色，先是在朝阳的山坡上，大片大片地涂抹上娇嫩的绿色。随后，黄色的六瓣花朵也不甘示弱地在草丛中张扬开放。漫山遍野的嫩绿青草，加上层层叠叠的金黄色花瓣，构成了一幅清清淡淡的早春图。

与顶冰花结伴生长的，是一簇簇招摇的牡丹草。牡丹草和顶冰花一样，都生长在早春，且都是顶着冰雪开放。阿合贡盖提特定的生存环境，造就了顶冰花和牡丹草会在这个早春时节大面积开放。每年五六月间，会有几十万只牛羊在这里过春天。10月前后，从深山汇集而下的牛羊，又重新聚拢在这里度过晚秋。冬天过后，它们又来了，丰美的水草就这样反复填补牛羊被漫长冬季吮空的身躯。

为了能够在大自然中呈现完整的一生，顶冰花和它的伙伴们不得不在牛羊到来之前快速生长，闪电般开花，用自己昙花一现的短暂生命，给牛羊提供早春的食物。

于是，每年初春，阿合贡盖提草原总是以自己宽阔的胸怀，释放着对人间生灵的博爱。

哈拉贡盖提就不同了，虽与阿合贡盖提只隔着一道低矮的山梁，但春天却像隔了一座大山般遥远。这就是喀纳斯山区的气候特点，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你坐在车上，刚才还是山花烂漫，翻过一个山梁，看到的却是残雪连片。

在哈拉贡盖提早春时节，富有意蕴的景致恰是这连片的残雪。

一条公路沿西侧的山坡朝北而上，向东是一片开阔的谷地。春风中的暖阳被前方山梁阻挡住去路，让这里的春天逊色不少。山坡由西向东顺势而下，远远望去，形成了一道道倾斜的仿佛褶皱似的坡梁。坡梁南面是刚刚融雪后吐纳新绿的草地，坡梁北面，是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积雪。

就这样，一片草地接着一道积雪，一道积雪连着一片草地，像无数条倾斜的五线谱，弹奏出哈拉贡盖提春天的旋律。

当地有经验的守林人会告诉你，这一道道积雪景观的形成，除了因为特殊的山坡地势外，还有一个重要成因，就是哈拉贡盖提冬季的大风。在喀纳斯区域，大部分山区冬季虽然寒冷，但是无风，唯独哈拉贡盖提这一个狭长的盆地会经常刮风。大风将坡梁上的积雪填进一个个坡梁的沟底，反复填压，沟底的积雪往往会比坡梁上的积雪深几米甚至十几米。当春天的脚步慢慢走近，积雪开始消融，一道道坡梁上的积雪总是最先融化。于是，就形成了无数个“五线谱”相叠加的奇观。

也有人把在哈拉贡盖提看到的这道景观叫做“雪梯田”。无论是“五线谱”还是“雪梯田”，它代表了春天大踏步而来的生机和希望。过不了多久，哈拉贡盖提草原也会和阿合贡盖提草原一样，嫩草和鲜花会把大山和谷底整个覆盖。

其实，阿合贡盖提和哈拉贡盖提草原春天奇特的景观，本身就是整个喀纳斯乃至阿尔泰大山春天的缩影。

如果有机会从空中来看这片神奇的大地，就会惊奇地发现，随着海拔的起起伏伏，阿尔泰山脉的每一座山峰就是一条凸起的洁白曲线，每一道山谷就是一条深陷的绿色飘带。

在喀纳斯的阳光照耀下，阿尔泰大山的春天，就是一曲旋律流畅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