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鸡蛋糕”

东南早报

2022/03/03 10:08

申国强

我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家里排行老大，身下有四个弟弟。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是在一个布袋里积攒黄豆，等到家里哪个人过生日了，妈妈就会拿出一部分黄豆，亲自做上一盆豆腐脑，每人分上一碗。那时候，家里生活困难，过生日能吃上一碗豆腐脑是件很幸福的事了。妈妈说：“虽然一个人过生日，但是全家人都跟着享享口福，谁也不能吃独食。”

不过，妈妈还会背着我们做一件秘密的事。那就是妈妈在做豆腐脑的时候，会偷偷地打上两个鸡蛋，蒸一碗鸡蛋糕。她会把做好的豆腐脑和鸡蛋糕盛在大小一样的碗里，然后在上面放上葱花、香菜和酱油，这样就看不出哪碗是豆腐脑，哪碗是鸡蛋糕。吃饭的时候，妈妈会偷偷地把做了记号的那碗鸡蛋糕放在过生日的人面前。那时候，鸡蛋并不是随便能吃到的，过生日能吃上一碗鸡蛋糕，也是件很奢侈的事了。妈妈的秘密其实一点也藏不住，我和四个弟弟都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罢了。不过我心里有数，那就是爸爸和妈妈过生日时，从来不会偷偷地做鸡蛋糕，大家吃的都是豆腐脑。

就这样，伴随着一年一度地过生日，我们兄弟五人慢慢长大了。我18岁生日那天中午，全家七口人坐在饭桌前，不用猜也能想得到，摆在我面前的肯定是一碗鸡蛋糕，其他人面前的是豆腐脑。按照以往妈妈定下的规矩，过生日的人要第一个开吃，然后大家就可以跟着吃了。

我环视了一下大家，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妈妈面前，说：“我这碗盛得太多了，我吃不了，想跟您换一下。”妈妈笑着说：“一个大小伙子，这点东西还吃不了吗，赶快吃吧。”

我又把碗推到爸爸面前，想和爸爸换。爸爸把碗送给了小弟，说：“如果你真的想换，就和你小弟换吧。”小弟在那碗前闻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说：“大哥过生日，还是大哥吃吧。”小弟又把那碗推到我面前。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了起来，说：“我知道，你们也知道，我这碗里盛的是鸡蛋糕，你们碗里盛的是豆腐脑，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们兄弟过生日时吃鸡蛋糕，你和我爸爸却没有吃鸡蛋糕。今天我已经长大成人了，就改变一下这规矩吧，这碗鸡蛋糕，咱们一家人每人都要分一点来吃。”

妈妈先是慈祥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看来你真的长大了，我相信你们兄弟五人，在今后的生活中，肯定能够孝敬父母，兄弟情深，互尊互敬，互帮互助。看到今天这个场面，妈妈心里感到比吃了蜜还甜呀。”

我趁机端起鸡蛋糕要分给大家，妈妈阻止了，说：“不用分了。”我说：“必须分，一定给大家都分一点。”妈妈说：“告诉你们吧，今天大家碗里盛的全都是鸡蛋糕，今天我根本就没有做豆腐脑，这几年来，咱们家里的生活条件慢慢地改善了，从今天开始，以后每个人过生日，全家人都吃鸡蛋糕。”

大家一听，全都笑了，妈妈也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就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