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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那棵倒下的白杨
走到楼下,我看到那棵树倒下了,伐木工正拿着锯子将他切割。
那棵树有个普通的名字,杨树,北方最寻常的树种。他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有五六层楼房那么高。他在我的视线中生活了十年,或者说我陪伴他度过了十年的时光。他的根还深深的扎在泥土里,身躯却已轰然倒地,我看见他粗糙皮肤之下的肉身除一指长那么厚是鲜亮的白外,其余已变成暗紫色,可见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他的倒下让人心慌。
我的住所在三层,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透过窗户便可看到他巨大的树冠,那浓郁的绿曾让我的心得到休憩,那微风吹过沙沙发响的树叶曾让我思索故乡对人生的意义。“四月江南无矮树,人家都在绿荫中。”行走在江南,透过一门一窗一孔一洞便成一幅天然的图画。我的窗户也不差呀,他就像一位写实派大师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修饰着图画。
春日,小草还未吐绿,他已披上一件淡淡的鹅黄薄衾,“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光萌动的季节让人振奋;夏日,从一早起来,我便可听到楼下传来的笑声。人们在他的庇护下打扑克、下象期、侃大山……不用戴青色的箬笠,穿绿色的蓑衣,照着可以“斜风细雨不须归”;秋日,曾经青春勃发的叶片在风中摇落,虬劲的枝杆直指苍穹。“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他告诉我,秋,不是英雄末路,而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爽;冬日,黧黑的树条映衬着皑皑白雪,隽永的意境如一首别致的水墨诗词邀人共赏。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大自然的力量令人迷醉,心驰神往。
现如今坐在沙发上,我在听锯条割断他肢体的声音。他会疼吗?我在想。他是一位老者呀,他比我们所有人都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过不了多久,我知道,我的住所也将不复是现在这般模样,城市在建设,楼房在疯长,水泥钢筋侵占着土地,象征生命的绿色正在一退再退,普通的物种正在一天天变的珍稀,因为他们在人类构造的美丽环境中正在逐渐消亡。
透过玻璃窗户,我看到了灰蒙蒙的天、丑陋的烟囱和脱落水泥的墙体。目光在游移,心儿在忧伤,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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