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梅楂(原载2002年12月17日《通山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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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分类: 我的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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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以后,百木凋零,如果在山坡上还有什么能吸引人的东西,那一定是红透了的野梅楂。
梅楂在没有打霜之前不好吃,味道很涩,入冬以后,酸中带甜。梅楂的果子很小,一粒一丁点大,如比黄豆还小些。梅楂虽然小,但很多,它们像星星一样一簇一簇地挤在枝头,一撸可以撸一大把,百十粒。别看梅楂是野果子,它很自重,它的枝条上长满了尖尖的刺,好像是不想被人随便摘去似地,它的刺紧紧地护卫着它。摘梅楂是很不容易的,要十分小心,小的时候,我经常被梅楂的刺扎破手指。
记得十岁的那年,一个初冬的早晨,我出门一看菜园里的青菜都蔫了,菜叶上薄薄地布了一层白花花的霜凌。我一看打霜了,想到了梅楂,高兴地又蹦又跳,情不自禁地喊道:“打霜啦,打霜啦,可以摘梅楂啦。”我的父亲听见喊声走了出来,他紧裹着露花的破棉袄,冻缩缩的一脸愁相,父亲很不高兴地吼我:“喊鬼呀?打霜有什么好?菜都冻死了,看你吃个鬼!”
年少不知愁滋味,躲过父亲扬起的巴掌,我一溜烟跑了,叫上几个好伙伴,一起上山去摘梅楂。
我们一到山上就像山林的鸟儿,四处散开,扑向我们选中的梅楂树。于是,满山坡都是我们的欢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邻居的黄毛丫头阿梅也跟来了,她跟在我的屁股后头一个劲地喊:“林哥等等我,林哥等等我。”我顾不得理她,使劲爬上一个岩石,找到了一株特别大特别多的梅楂树,等我砍下一枝梅楂,阿梅也爬了上来,阿梅气喘吁吁的跟我抢梅楂,不小心扎破了手指头,她看见手指头冒出了血,眼泪就出来了,我只好帮她吸手指头的血。这时,伙伴看见了,都拍着巴掌笑:“羞羞不要脸,羞羞不要脸。”我被他们羞得不好意思,迅速放开阿梅的手,我看见阿梅的脸比梅楂还要红。阿梅就是梅楂红了的时候生的。
笑过之后,我们躺在干枯而柔软的草丛里,晒着太阳,一粒一粒地摘着梅楂,慢慢地嚼着、品尝着。等到中午时分,吃饱了,玩足了,我们就每人扬着一树梅楂枝,像是举着旗子似地冲回家。
多少年以后,我进城工作,从此再也没摘过梅楂,吃过梅楂。去年冬天,我送女儿去上学,在校门口,我看见几个跟阿梅年纪大的农村妇女蹲在那儿卖梅楂,小小的竹篮里红灿灿的梅楂吸引了我,也吸引了女儿。女儿没见过梅楂,吵着要买。我问怎么卖?那妇女说一角钱一盅(喝酒的酒盅)。现在农村人也会做生意了,想当年……看见女儿小心翼翼地捧着梅楂,边走边吃的高兴劲儿,我遐思无限,我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和伙伴们在山坡上摘梅楂的情景。当然,又想起了阿梅,也不知阿梅现在过得怎样了?
看见女儿一粒一粒往嘴里送梅楂,我想:女儿能吃到原汁原味的野梅楂,但她是难以体会到摘梅楂的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