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

   《失语的舌苔》系列小说之六

    题记：那些破碎的魂灵，

    三三两两地飘荡在黑夜的黑里；

    或者，白日之空白。

    作品1号：弃婴

    空旷旷的街，被午夜的风

    吹得秋凉。三三两两的路人在夜风里行走。

    有家的，没家的，都在夜风里行走。

    风大了。谁也不会停留，谁也不去注意

    一个襁褓，在这街的一隅，在闪烁的街灯下，

    迷失、孤单而凄凉！婴啼有一声没一声的，弱弱地

    在凉凉的夜风里飘，在空旷旷的街上飘……

    却无人理会！除了夜风里，似有一两声咳嗽

    在这街的另一隅，隐隐响起。

    作品2号：孤老

    雪一直下！从昨晚开始，雪一直下。

    老人很冷。他蜗在著名的公园里，很冷！

    可这里空无一人，除了门前，偶尔有车开过来

    又开过去。所以老人一晚上孤孤单单。直到天亮了，

    这里人多了，路过的，晨练的，看雪景的。

    但没有老人的儿子！半年前，老人大老远

    来到这座城市找儿子。这座城市很大，儿子没找着，

    他把自己也弄丢了。所以现在他很冷，也很饿！

    直到有个卖火柴的小女孩，笑着走进他梦里……

    老人不孤单了，蜷在著名的童话里，睡着了。

    作品3号：疯女

    是日黄昏，你疯疯癫癫，足蹈手舞。

    街人全不知你姓名，老家在哪片黄土，

    却皆作相识状，远远远远地看你：

    赤裸上体，立于街心，一次又一次地抛脏手帕，

    喋喋痴笑。这时候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转日当午，都说城郊野塘淹死人，

    脖颈长长长长地伸去，如观猴戏。谁诧异于：

    你仰卧塘堤，四肢叉开，两眼大大地瞪视。

    苍穹被日头点燃，可是你失火的天堂？

    许多鼻孔下的嘴直说：唉唉这疯女，天可怜见！

    作品4号：空白

    飞旋的轮子！

    一声惨叫。轮子戞然。

    空中凝固一张脸。脸如死灰。目光定定。

    有一条腿在轮子下抽搐。前后左右空空荡荡。

    瞳孔空空荡荡。灰白的脸龟缩。

    轮子复飞旋！

    伴以破碎的魂灵，呜呜倒转……

    复惨叫一声！

    而至空白，一片。

   2012年8月26日二稿

     于夜江城听涛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