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被钓

《纸方阵》小说系列之四

题记

狗，终归怕人的；

人，有时被鱼钓。

《黑狗》

    一回，我去干件重事。途径一家大院。正要匆匆而过，猛从其门蹿出条硕大的狗来，浑身黑毛，直竖尾巴，且咧嘴，显出尖牙，汪汪地叫，摆出撕咬人的架势。我心一紧，慌忙转身逃。那狗便撵，撵了一阵，甚觉没趣，就回了，并摇尾以示凯旋。我逃的贼快，半天方歇步，吭哧吭哧粗喘，满头虚汗，心怦怦跳得厉害。一时半刻，我一直呆在那里，不敢前行。那狗太恶！这时半空中传来声音：人怕狗……我受了辱。我怎么被那狗吓得不敢去走要走的路呢？它不过一条狗而已，我是堂堂一人，干吗怕它？我于是一咬牙，一横心，再向那院门去。呜——汪汪——呜！凶且黑的狗又蹿将出，扑过来。我并不退缩，挺直腰杆，紧攥拳头，怒目圆睁，向它逼去。当然我心里还有几分怕。谁知这家伙见状，竟止吠，睁大恐慌的眼，慢慢向后退……倏地一掉头，“腾”，箭也似逃去。我冷笑，昂着头，撒开步子，径直从容而去。去远了，调头看，那狗正探头探脑朝这厢张望，模样仍凶，更多的是可怜。我在心里发笑：狗，毕竟是狗，终归怕人的。

《钓事》

    这天气好极。便扛了钓竿，提了鱼篓，咬着烟斗，悠哉游哉钓鱼去。

    那里有池塘。选个好去处，落座。吸口烟，呼出，拿滋拿味。便拣条蚯蚓儿，置于掌心，啪，另一掌击下。尔后穿钩，尔后钓竿儿一伸，鱼钩便落水，溅得圈圈波纹。如是悠然垂钓也。

    塘水平如镜，无半点动静。五分钟，十分钟……便不耐烦了，嘀咕骂一声，准备抽身挪窝。倏见浮子颤动，有鱼咬食！乃大喜，猛一抖钓竿儿，再一拽，刺溜，一肥鲫应声凌空。顿时孩子也似欢叫。岂料好字未然出口，那鲫已脱钩（钩上蚯蚓儿却在！），落下水去，逃了。

    于是懊悔不已。于是，呆坐。这时浮子又颤动，一下、两下……拉不拉？且慢！便闭眼，静候。良久，睁了眼看去，浮子不动了。快拉！一抖钓竿儿，再一拽，刺溜，竟一无所有，连同那蚯蚓儿也无。便很沮丧，泄气皮球样，怏怏离去……

    你我人生，有时，不也如这钓事么？！

    载《绿色大世界》、中国作家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