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牙记

    去年嘴里又缓缓长出一颗智齿来。起初，为了适应它的成长,嘴里的内部结构也要随它发生一些变化，所以,偶尔会有些隐痛或不适。当牙冠慢慢浮现，牙齿也基本定型，疼痛感消失。可是几个月过去，发现牙齿好像只长了侧边一半出来，也并不在意，认为它会继续茁壮的长出来。后来，在进食的过程中，发现后面总会有食物填塞在它与相邻的另一个智齿中间的缝隙中。回想，之前这个缝隙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把这里填住，食物残渣万一处理不干净，就会产生龋齿。于是我搬开自己的嘴，仔细观察了一番，才发现，这最后一颗智齿是横卧在牙床上的。妈妈说，这智齿一般都没有什么用处，还会改变脸型，使颊骨宽大，牙根是倒的，应该拔掉也挺容易，于是我抱着这种挺容易的心态，看了专家门诊。

    说明来意，刘大夫（主任医师）看过后，要我先给牙拍张片子。心想，为了一颗牙还要这样大动干戈。没想到，拍片的过程很短暂，一张长方形卡片摁在嘴的后方，卡在牙龈上，稍有疼痛感，机器取像口对准位置，开关一摁即可。拍完之后医生要在一个封闭的小暗盒中取出胶片，使我们更直观的看到这颗牙在嘴里的形态。它要比我想象的大得多，牙冠是从侧面往出长的，现在还没完全长出来，但是已经顶住它旁边的智齿了，如果不拔掉，它还有可能影响旁边的牙一起坏死。但是这颗牙也不是普通的牙，不能够直接拔除。它牙冠朝下的一部分已经嵌在相邻智齿牙冠下端的狭窄的部分了，直接拔会损坏旁边的智齿。赵主任努力摇动牙齿，它丝毫没有动的迹象，很有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于是，好几个医生围在一起商讨起策略来。

    方法一定，开始打麻药了。小时候有过打麻药的经历，由于一颗乳牙不脱落，恒牙被压在下面长不出来，有歪掉的趋势，因此决定拔掉。当时因为怕疼我自己硬要求打麻药，当时就领教了打麻药的厉害，在嘴里打麻药不同于平时打针，要疼得多。用一种有90弯曲弧度的针扎进去，很慢很慢的把所有麻药推进去。我知道这次拔牙也必然要打麻药的，可是医生这次拿出的针头是普通针头，很长很直，我这才知道不是嘴里打麻药都要用拐弯的针头。可这次光扎针为了找到一个好位置，就扎了3次，其中有一次感觉已经快穿破脸皮了。疼就疼吧，反正是为了之后不会更疼。注射完麻药后，感觉半张脸都肿了，手摸嘴唇的时候，嘴没有感觉，只有手指觉得按在很软的东西上面。

    药劲上来后，就要开始大动作了。医生先用磨牙器从侧边磨断嵌在邻牙下边的一部分，为确保这部分完全切除掉，又拍了一张片，这次拍片就毫无感觉了，应该是麻药的作用吧。完全断开后，又用上了很多叫不上名来的工具，其作用相当于凿子，锤子之类的。几个大夫这个拿着凿子，那个拿着锤子，在我那颗牙上开始一通锤凿，活像修公路的。不过这个过程即使打着麻药还是疼，我把这种肉和牙撕扯分离的过程感觉为，牙根在向更深的地方钻。好在十来下丁玲桄榔的凿过之后，那颗牙顺利的取出了。

    但是牙齿巨大，且是横卧着，牙齿拿出后，必然留下一个大洞，赵主任已经准备好针线要缝针了。只见助手端来一个金鱼缸一样的东西，赵主任从里边夹出一根小弯钩一样的针，虽然小，但是很粗，针上的线也很粗，我还在为这么粗的线惊叹时，赵主任已经让我张大嘴下针了，针穿过去的第一下是有感觉的，这可是个巧活，那么小的针，手又申不进去，进去了就看不见了，都是用夹子夹着针做完的。我感觉缝了两三下，可赵主任说她选了一个位置，只缝了一下就搞定了，在麻药的作用下，诸多错觉…伴着这些错觉完成了这个高难度的拔牙。

    由于出血很多，赵主任塞了两块棉球给我，让我咬着止血。坐起来以后，由于不能说话，很是感谢，双手合并在胸前答谢赵主任，这时听到旁边的医生让我去洗洗脸，赵主任说不用，就拿两个棉花球帮我擦，我才知道，刚才的过程中，嘴里的血都贱到脸上。半小时后，血已经基本止住了。赵主任说，两天不准刷牙漱口，为了不让那里又出血，我的天，忍忍吧。一周后再去拆线，不知道拆线是什么感觉？

    每次因为生病不能说话的时候都感觉挺幸福的，因为安静，然后看着周围人说话，很欣慰的感觉。不过拔牙对于我来说还意味着一件事，就是不管初夏秋冬，妈妈都会赏我一根冰棍，她说凉的东西可以止血。小的时候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去看牙对我来说跟测视力一样是让人感到恐慌的事，找出蛀牙或者视力下降，简直是有一场暴风雪袭来。所以，到了拔牙的时候，妈妈会说拔完之后可以吃冰棍，心里想着之后可以吃又甜又凉的冰棍，也算是心理安慰吧。不过，爸爸显然不知道这个招数，不过在我这种可怜的状态下，要求他也会全部满足吧。因为吃食物只敢用一边，两天不能刷牙，也不能吃容易在牙齿上残留的食物，好不容易可以借口少吃点了，他也不会逼着我吃到肚子鼓起来。午饭后，我就要求想吃冰糕，爸爸爽快答应了，还陪我一起吃。现在看来，拔牙的疼痛不算什么，这恐惧里我总是还在期望着什么，可能就是之后，那一根冰糕的幸福感与甜蜜感。（脑子里又浮现出一副回忆的画面，妈妈拉着我的小手从医院的大坡向下走，我手里拿着冰激凌，欣赏，开心的一点点舔着，而妈妈望着我，露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