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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饪的绍酒pk茅台

(2022-07-19 06:28:04)

有位厨师在烹调。只见他点火,热锅,倒油,爆炒,腾起一道大火,轰然闪亮,直逼眉毛,我和观众们一阵惊呼。 然而,他眉毛没烧着,白大褂也白花花的,跟黑白电视闪烁的雪花很配。他手持一个瓶子,对着我们说:“……绍酒少少。”  粤语不说少许,而说少少。可从没听说过烧菜加  茅台少少  ? 

在人们的认知中,只有医生才能穿白大褂。一位厨师穿着白大褂在炒菜,无疑极具权威。绍酒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后来才知道,绍酒少少” = 料酒少许。我父亲也擅长烹调,特别擅长蒸扣肉,但从来没有绍酒少少。父亲烹饪通常只是生抽少少”“老抽少少”“猪油少少,或豆豉少少。如果炖汤,则加几根干沙虫,一两只小鱿鱼——这不是日常生活,而是逢年过节才有得吃的佳肴。

客家人习俗,过年过节,鸡、鸭、鹅要齐全,河鲜和海鲜则看家庭经济情况。海货是柴鱼干、鱿鱼干、黄鱼干等,贫困年代,这些都要提前攒——买了不能吃,藏起来到过节。记忆中的家乡美食,竟然没有一处出现过绍酒少少,可想而知我家乡对于绍酒是多么陌生了。 后来考上大学,离开家乡来到上海,才知道绍酒”=上海黄酒。

华东师大前门对面曹家巷饮食店是我们一帮青年的啸聚据点。炒土豆丝、炒萝卜丝、炒螺丝以及苹果拔丝,喝光明啤酒、力波啤酒、青岛啤酒,边吃边喝边猜拳大声喧哗。有吸烟者浓烟滚滚,有大厨爆炒油烟滚滚。有人叫上一瓶特加饭,加热,尝之味道如中药,实在不爱喝。但是明白了,当地风俗是黄酒要加热,撒点姜丝。但这特加饭入口怪异,并无切身好感,很难理解那位白大褂大叔那么骄傲地大声说:绍酒少少。这么难喝的黄酒,加少少在菜肴上,真的会让菜肴变好吗?

对黄酒有进一步认识,是因为一个门房老头。那时太太以优秀毕业生留校,住在女教师第十四宿舍。这个宿舍归一对老夫妻管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总是一声不吭的,很温和。老头则满脸红光,喊起电话来声音洪亮,然而方言太重,舌头不太灵活,谁也听不懂他在喊谁。那时他掌管着全楼唯一的一台电话机。有电话来,他就跑到楼外面,对着一排六层楼所有窗户喊。因为他的发音特别,所有人都以为是在喊自己。楼底下有个公用煤气灶,冬天时,女老师可以在灶上把从食堂打回来的冷菜冷饭加热一下。那时女教师条件艰苦,她们把饭菜扣在一个搪瓷盆里,搁在灶上烧热,用毛巾捏着碗边端回到房间里。而因此,常常出现人菜俱翻的事故。而门房老头,则每天都用一只搪瓷缸,在那里热一瓶黄酒。这种黄酒其实是料酒,某某特加饭。号称上海老酒,其实几毛钱一瓶,是用来炒菜的。但老头却把料酒当美酒,热得蒸气袅袅,发出一种独特气味,端起来就着热气喝一大口,立即整个人都松弛了,和蔼了。对我们这些时常往来的男性,开始体谅起来了。

后来知道这种特加饭是上海本地酒厂生产的,厂家竟然就在长风路和中山北路交叉路口对面。后来这家酿酒厂搬迁,金沙江路打通,一直穿过曹杨路,通到武宁路才结束。这条路打通,带动了一大片商品房冒出来。上海酿酒厂的特加饭,似乎不如枫泾酒厂的特加饭,这两者又都不如嘉兴的特加饭。最好的黄酒,大概是在绍兴了。

读大学时,有一阵子迷恋周氏兄弟,知道了绍兴咸亨酒店,知道了乌篷船和旧毡帽,知道了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再后来在咸亨酒店喝了陈酿花雕。咸亨酒店的陈酿花雕,与第一印象那种色泽淡黄如猫尿的特加饭不一样,是深褐色的,颜色很黑。

后来咸亨酒店开到了上海,在襄阳路巨鹿路口,距离上海作家协会不远。咸亨酒店少不了花雕、蚕豆、黄鱼、臭豆腐等。

有一年,四川作家阿来兄到上海,住在南京路吴江路口一个酒店里。我带他曲里拐弯地到咸亨酒店,打了两斤十年陈年太雕”——阿来兄好酒量,没几下子喝完了,又上了两斤。阿来兄说他喜欢喝黄酒,在成都也喝。这简直匪夷所思。四川是白酒之都,盛产名优白酒。但白酒虽好,却伤身体。黄酒,却有一个独门绝招:养身。

证据之一,就是十四宿舍那位老头,八十多岁了,身强体健,声若洪钟。据说,名导演谢晋先生也爱喝黄酒,身体一直也很硬朗。有一段时间,我十分不解于一个现象:为何古老而养身的黄酒追随者寥寥,白酒伤身却追捧者无数?

我没有酒量,也不爱喝白酒。十年前有一段时间,我和太太各有一次机会,连续两年在欧洲小住,结果什么都没学会,却染上了赶时髦喝红酒的毛病。但国内红酒价格离谱,而且品质很难保证。高价的喝不起,便宜的红酒都有渣,十分吓人。遂作罢,与太太一合计改喝黄酒。在家旁菜场黄酒专卖店里,有一种十年陈坛装黄酒,成了我们的专用酒。新开封泥,新舀几碗,酒质清澈,黄澄澄的,淡香袅娜,如梦如幻,有一种奇特的美好感受。

后来,我们基本就喝这种坛装黄酒了。220元一坛,10斤装,实在便宜。喝完,给老板娘打个电话,她立即送来新坛,换回旧罐。有时朋友来,我做几个菜,都喝这坛黄酒。渐渐地有点美名扬的意思,几位朋友还买回去喝。

感觉最美妙的时刻,是敲掉泥封,掀开箬叶,用小提量打出第一碗。看着澄澈金黄的酒,在碗中荡漾,散发出醇酿的香气。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在做菜时,加绍酒少少主要是炖肉、炖鱼、煲鸡,必须绍酒少少,甚至在炖红烧肉时,简直绍酒多多,大半瓶倒进去,然后几勺白糖加入,老抽少少以及生抽少少,生姜数片、葱段几根。再加入纯水少少,刚好没过肉。大火烧开,撇掉肉汤浮沫,转小火,慢慢地炖。脑子里想到东坡居士《食猪肉》的名句: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讲究的,就是耐心。这个时候,炖着肉,看看书,读读东坡诗集,那就是真正的凡尔赛文学了。

炖鱼,基本也是这样操作。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门房老头的影响,我一直买特加饭料酒,从几毛钱到一块多,到后来两三块一瓶。虽然不是高档黄酒,但作为料酒,是合格的。受上海本地生活习惯影响,在夏天我们还用黄酒做糟货。一开始买的是糟卤,后来发现糟卤来源有点怪异,太太建议直接用黄酒糟。我们试验了一下,基本立即就研制成功,很快就开始糟猪爪、糟鸡爪的系列,吃得不亦乐乎。有一次在单位里聊天,我不知怎么地吹嘘了一下黄酒。怎么炒菜用料酒呢?这不对,这不对!喝陈年黄酒,做菜也要用陈年黄酒啊。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抬扛,或者开玩笑的。总之我听进去了,属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意思。我觉得,对啊,不都是进口的东西吗?怎么料酒就可以便宜对付呢?这不科学!

那次买了一块五花肉,我换用了十年陈的白塔黄酒,其他如法炮制,什么都少少之后,定了一个半小时,然后在书房里假装看书,做凡尔赛文学状。有灵感时,一个半小时正好写一篇小文章,简直炖肉写作两不误。日常的做菜、烹调,也不需要太多技巧,唯有耐心,方能成全其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觉得这次红烧肉超级成功。揭开盖子,正好炖干水,颤颤巍巍、油油亮亮的,香气扑鼻,入口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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