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2)
(2011-09-27 15: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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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狂奔的蜗牛杂谈 |
从京山开往汉口的火车终于到站了。这是一趟路过车,停车几分钟的样子。干妈和干爹帮我拿着行李和包裹,随着人群向车厢的大门涌去。在簇拥的人流当中,我终于挤上了车。
每次来京山,都是小住几日。偶尔碰到干妈上课的时间,我也去蹭课。她是中学教师,我自然也沾了光,竟也成了教师的子女。或者我被她拉到家里,絮絮叨叨,一起唠嗑。不过,每次的聊天内容不外乎下顿饭吃些什么等等之类的琐碎家常。时间一长,连我这个颇具耐性的人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干爹与干妈相比,与我的交谈少了许多,却是另外一番风格。家里后院的不远处就是荒山,他总是喜欢出去打猎;或者碰到下雨的天气,戴着斗笠,去湖边钓鱼。我喜欢爬山,不过似乎更愿意躲避干妈的唠唠叨叨;于是,每次央求干爹出门的时候带上我出门打猎或者钓鱼。
这样的惯例似乎从我第一次登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自然,这次也不例外。总以为自己留得住快乐的时光,但它好像一只轻灵狡黠的鸽子,总是在我最得意的时候拍拍翅膀溜走。快到开学的日子了,我必须返校。干爹、干妈打点好一切之后,剩下的就是送我上车了。
黑夜,白天,黑夜,白天
上午11点,火车站。
。。。。。。
终于在车厢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正好在靠近站台的这一边。透过玻璃看去,干妈和干爹还站在站台上。
刚安顿好一切坐下来,干妈便走近窗户,顺手敲敲玻璃。其实我早已注意到了他们。透过玻璃,干妈将不舍的目光投向我,欲言又止。
我的天性敏感已经使我预见到她想说的话,我安慰自己:如果幸福可以延续一分钟,那么,就让我再幸福一分钟吧。
于是,我假装笑了一下,坐在位子上,手托着脸庞,还不时故作轻松地边摇手致意,边在地板上踢踏着脚。18岁的我,与亲人告别时,还不能从容坦率地去表达。
突然,车厢震动了一下。此时窗外的母亲眼角里分明闪着几滴泪花,但是却面带微笑,嘴唇不断地挣扎、颤动着。隔着玻璃,我听不到她说些什么,不过自然是叮嘱我路上小心、照顾自己之类的话,从她的嘴形可以隐约辨认出来。
我知道自己的言语,她也无法听到,只是还在不住地陪她微笑,还在不住地踢踏着脚。
时间一秒秒飞奔过去。我费尽心思却拼凑不出一句动听的客套话来,眼睛拼命看着天:深蓝的宇宙动荡了起来……我那近乎哽咽的喉咙这时已经不能冒险挑战一个长句,最后在火车轮子沿着轨道即将匍匐前进的刹那,我站起来贴近窗户,一字一顿地大声说:“我—走—了,再—见……”
还没有完全脱出口,列车就飞奔了起来。扭头顺眼望去,母亲在布满人群的站台上迅速向后退去,一只手挥摆着,一只手抹着眼泪,还有那没有消失的挂在脸上的会意的微笑,旁边站着干爹……
我还继续站着,竭力扭头向他们望去。还没有等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手机震动了,来了一条短信:用手提的那个包里你外套(就是我用针缝了的)口袋里有一千元钱,是妈给你的零花钱,你把它看守好,到长春后存到你卡上,车上注意点,一路平安。直到这时,我这才回想起临走前,干妈帮我缝补衣服口袋的情形,她说衣服口袋扯了,需要缝补一下。当时走得很着急,我就真的当是衣服口袋扯了。
看完短信,我再也忍不住了,坐在车厢里,哭得东倒西歪,好心的乘客爷爷和奶奶将车上所有可以擦鼻涕、擦眼泪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送给我。
那天,我格外开心,因为我没有让干妈看到我湿润的眼睛,否则她又要说我长不大了。
。。。。。。
离别车站的笑容还在记忆深处冲我点头会意着,那样得灿烂,那样得鲜明。在我成长的道路上,母亲站台上的瘦弱身影,还有离别刹那间的挥手、抹泪、含笑……一直完好无损地定格于18岁的那年,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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