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出游
田妮
话说孔老先生在老家曲阜胆颤心惊地度过了文革十年后,孔府里游人如织、孔林里古木参天、孔庙里香火缭绕,生活也算是奔了小康。备受世人推崇的老人却奈不住冥间的寂寞,一个电话招来心爱弟子颜回,相约再次周游列国。
师徒二人来到凡间,得遇一后生小儿,相问天下大事,才知道华夏早就大一统,只剩那个台湾岛还有待回归。孔子怅然,不知意欲何处。颜回笑言:“先生,我们可随意走走,也不枉人间此行。“
两人以步代车,但见大街上游人摩肩接踵,木轱辘的古车同铁壳的汽车竞跑,穿古装的同穿西装的辉映,令孔老先生备感亲切的同时也颇为迷惑,夫子问弟子:“何以如此?”
颜回曰:“先生有所不知,此为乡亲借先生之名望炒作经济,或曰作秀也。”
二人来到琳琅满目的货摊前,孔子拿起一玉佩赏玩不已。颜回伏耳低言:“此乃水货也,不可取之。”孔子放回,正待迈步前行,却被卖货的妇人扯住袍袖不放:“看了你就得买着,这玉不贵,只要人民币十块钱。”
孔子大惊,曰:“妇人不得无礼,买卖乃双方自愿之事,岂可强求?”
妇人不依不饶,颜回曰:“你看那边谁来了。”
趁那妇人一愣神,颜回拽起先生就跑,跑出老远,还能听见那女人的骂声。孔子叹曰:“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妇道人家如此凶悍,成何体统。”
颜回苦笑:“又岂止是妇人。”
师徒二听说齐地有诸多春秋战国时的古迹,随生怀旧之心,决意去齐都凭古,尤其想一睹车马坑真颜。两人挤上一辆北去的客车,却已无座可坐。一少儿站起让座,“老爷爷,您请坐。”孔子未及言谢,旁边的孩子母亲却一把又把孩子按回座位上,瞪了孩子一眼,笑着对二人说:“我们下车还早着呢。”
孔子讶然。
这日,二人信步游走,日已西斜,两人也正好是肌肠辘辘,就走向路边一酒店。未及进门,出来袒胸露背、毛红眼绿、妖冶之至的女郎,看的老夫子面红耳赤、以袖遮面,连声说:“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却身不由己被她们连推带架,涌到了店里。孔子转身欲走,被颜回拉住:“先生,将就吃点吧,你走到哪家都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只管吃饭,不理她们就是了。”
吃完饭,颜回埋单。柜台小姐说:“五十元的酒水费、五十元的服务费,共计一百元。”
孔子大怒:“我们何曾接受服务。”
旁边几彪形大汉抱膀而视。
颜回审时夺势,无奈地说:“一百就一百吧。”
出来后,孔子责怪弟子助长歪风邪气。颜回苦笑:“先生有所不知,这叫宰你勿商量。”
老夫子一气之下,结束旅程,独自打道回府。从此,在家修心养性,再也不提出游之事。
(刊登于05.10.26《齐鲁晚报》)
孔子求职记
何建平
他叫孔子。
但不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孔子,他叫孔子是因为他懂孔家之道,象孔家一样做事,学孔家一样做人。他是孔家的独子,父母从小就为他铺就了一条锦绣大道:考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出国深造,硕博连读,然后找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做一番光宗耀祖的事业。
孔子似乎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他读书刻苦,成绩优秀,十二年寒窗苦读,他终于考上了国内的一所名牌大学。孔子不愧是孔家的传人,在名牌学府同样成绩优秀,他拿到了大学里唯一的高额奖学金。
他不负大学领导和孔家父母的厚望,出国留学,硕博连读,最后,他带着一份“海归”的博士学历证书,回到了他的家乡。
孔子在家乡稍顿休息后,就告别喜爱他的乡亲和父母,只身前往一座大都市求职。
他首先来到一家大型的人才交流市场。
他挤过人潮汹涌的人才队伍,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家外资企业,他将他的简历递给现场主考官。主考官看完简历后大吃一惊,但他却对孔子说:“我们这里确实需要高学历的人才,但不是土木工程系的博士生,我们要的是商业贸易之类的人才。”
孔子一脸茫然,他转身看到另一家单位招聘一名行政经理,孔子没有丝毫犹豫,他照同将简历递了过去。主考官看完简历后惊讶不已,但他却对孔子说:“我们这里确实需要高学历的人才,但不是土木工程系的,我们需要的是人力资源或管理方面的人才。”
孔子彷徨无措,要是不能找份工作,他将如何面对他的孔家乡亲和父母。于是,孔子一咬牙,将简历投给了一家招聘普通工人的用人单位。孔子同样将简历递给了主考官。主考官看完简历后受宠若惊,甚至突然莫名的兴奋起来,但他却对孔子说:“我们这里确实需要普通的操作工人,但不是需要土木工程系的博士生,我想我们单位的总裁都没有你这般高的学历。”
孔子失望的回到了家乡,那家招聘普通工人的主考官的话语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拂去。他转念一想,自己何不听从那家单位主考官的话,自主创业做老板,办一家养殖方面的工厂。
孔子买来了5百只种鸡和5百只种鸭,开始专心致志的从事他的养殖事业。凭着他的高学历悟解和他的认真拼搏精神,他的养殖业从当初的5百只种鸡种鸭发展成5千只肉鸡和5千只蛋鸭,最后,他成了每年销售5万斤鸡肉和100万只鸭蛋的养殖业大亨。
他的养殖公司每年都在发展,如今,他的身价以每年200万只的速度递增。对于创业和求职,他说:“求职和创业就象一道坎,迈过这道坎,就能开辟你的新天地!”
(1073字)
孔子的无奈
明天,又是统考的日子。
当晨雾还在国子监上空袅袅缥缈之际,孔老夫子的弟子冉有忽急匆匆地撞进屋来。
“先生,不好了!昨天所准备的那些祈福飘带,早晨刚一开门,就被蜂涌而至的香客们求购一空……现在,还有许多香客仍在排队祈求呢!”
“这不好事么?慌张什么!”正伏案向竹简挥书的孔老夫子面色镇静地言道。
“可祈福飘带现已售空……对这些仍在等待的香客,我们该如何应付?”冉有调整一下自己的气息,恢复到常态时的神情,毕恭毕敬地请示说。
“弟子不必忧虑……为师早就料到今年香火必盛,所以备存了往年两倍的祈福飘带…..你快到后室将它们拿出,速去一解燃眉之急。”孔老夫子微微皱皱眉头沉思一下果断说道。
冉有应命而去。然而快近傍晚时分,冉有又大汗淋漓地跑来对夫子禀道:“先生,那些祈福飘带又完了……可还有数十人仍在排队祈求!”
“怎会这样?!……这么多的飘带还都不够……今年香客像是着啥魔啦......不管啥魔,也得设法把最后的这些香客给应付过去。否则……”夫子面色为难地把眉头快要拧在一起。但只转个身的功夫,夫子就想出了一个妙着。他叫冉有拆开一个空简,然后用笔墨在上面书写了一些,金榜题名、独占鳌头、学业有成等等之类的祈福吉言,赶紧给那些还在等待的香客送去。那知,没过多时,冉有却满脸愁容地又回到夫子面前。
“先生,那些香客非要祈福飘带不可……无论怎么解劝,他们就是不肯妥协……”
夫子这下真被作难了。正在他眉头刚要锁紧当口,忽然一个门童跑来禀报,说刚又来个香客非要拜见先生。夫子示意叫那香客进来。香客虔诚、恭敬地对夫子施礼参拜之后,慢慢打开一包用丝绸包裹着的东西对夫子说道:“圣师啊,这是我祈求了二十几次的祈福飘带……可至今始终榜上无名……经过苦思冥想才恍然大悟,或许是因将祈福飘带带离圣地的缘故。现在愚生将其完好无损地带回圣地,祈求圣师令其重新显灵,一保今年金榜题名!”
夫子闻听此言,刚才还在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急忙接过那些祈福飘带递给冉有意味深长地说道:“速将这些飘带置于厅堂之上……容我跟这位施主再聊几句。”
冉有会意地接过飘带匆忙离去。夫子将舒展的目光从冉有消失的背影中收回到眼前香客身上。然而,夫子却不禁再次忧虑起来——我将如何保他金榜题名?
与孔子的一次谈话
付树霞
月色下的孔子崖,因我的出现,静穆中平添了一份神秘。我知道,我会在这里与孔子相遇。周游列国后,极度疲惫的他,需要一个心灵的栖息地,而泰山则是他的不二选择。
果不出所料,我看到了那个在山风吹拂下,孤独寂寞到好似要乘风归去的孔子。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竟温和地问出这样一句,你来了。好似我们熟识已久,宛然忘年交。
惊诧不已的我,在距他几步之远的地方顿住,不由自主地回道,我来了。
孔子身着一袭宽袖灰色长袍。长眉低垂,额间沟壑纵横,双目虽温和却又带有一丝寂寥。这丝寂寥让我的双眼充满水汽,几欲滴落。
他仿佛洞察了我的情绪,问,你为何要落泪?
我告诉他,见到让我仰慕的人,我就会不管不顾地落泪。
这位老者,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周游列国,屡被驱逐,仍对推行“仁政”矢志不渝,可谓虽九死其犹未悔。几千年来,他的《论语》温暖激励了多少俗世凡尘中苦苦挣扎之人。
我这样一个为列国所不容,累累然如丧家之犬的人,哪里有让你感动之处?孔子追问。
您执着推行“仁政”的行为,让我想到了精卫填海和夸父追日。
我怎可与他们相提并论?他们是英雄,是神。他的眼中光芒乍现。
您的确不是英雄,也不是神。但您是人,是仁者。我双目炯炯地望着他,语气肯定地说。
他大笑,带了孩童般的天真。在这样一位老者长者仁者面前,我也无所顾忌地笑了,一如我也会不管不顾地落泪。
月影西斜,巍巍泰山,更显雄伟绝奇。
心的距离近了,我的胆子也大了。我紧走几步,在距孔子三步开外,执学生礼。
我不是你的老师,你不必行弟子之礼。况且我已决定从今往后,专心教育学生,做些有实际意义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同行罢了。孔子说。
同为教育者,您是长者,是前辈,我更应该尊您为师,我坚持。
可我从来不收女学生,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笑意。
您的“仁政”思想一如您今天身上穿的长袍,是灰色的。因为灰色最具普适性,只有和其他色彩搭配时,它才显出高贵与纯粹。灰色色彩感差,可视为不是色彩的色彩。所以在我心里,您只有温度,没有色彩。既然没有色彩,又何来男女学生之别,我辩解。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学生。你既执意见我,又所为何事?孔子问。
学生有疑惑。
您一直推行“仁政”,可您登泰山曾言,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这句话哪体现了“仁”?
孔子赞许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站在泰山之顶,增加了泰山的高度,而泰山在提升我的高度的同时,也增加了自身的高度。我与泰山形成了一种融合和相互提升。
顷刻间,烟云弥漫,雾起四处。孔子已飘然而去,口有歌词,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一惊而起,枕畔《论语》犹在,方才只是一梦耳。
选自《百花园》
孔子回国
秋天的夜晚,深邃的夜空繁星闪烁,原野万籁俱静,四周静悄悄的。
街上巡更的钟鼓声正敲响二更。孔丘心绪难以宁静,思前想后不能入睡,来在庭院里慢慢踱步。
子贡也没有入睡,手拿一件披风,悄无声息的慢慢走近孔丘身边。他看出了孔丘的心思,不愿打扰他。一阵秋风吹过,树叶婆娑阵响;孔丘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子贡把披风搭在孔子的身上,低声说:“已经夜深人静,风冷夜凉,夫子回屋里歇息吧。”
孔子:“赐啊,你还没有睡吗?”
子贡默然,说:“没有。”
孔丘:“为师老啦!
心里思念父母之邦,睡不了多少觉。落叶归根啊!”
子贡:“明早还要送南容师兄他们上路,您就早点歇息吧。”
孔丘叹息,说:“回去吧!回去吧!我门下这一班弟子,志气都很大,只是行事疏略些,也很富于文采,真好象一匹匹丝帛,我真不知今后怎样裁量他们。”
子贡搀扶着孔丘,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回卧房。
早晨,秋天的阳光洒满大地。
冉求和樊迟已经把东西收拾停当,放在了马车上。南宫敬叔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准备上路。
孔丘从屋里走出来,显得很疲倦。
南宫敬叔携冉求、樊迟在庭院里一起跪在地下,向孔丘拜别。
南宫:“弟子拜别夫子,请夫子前途保重。”
孔丘:“二、三子都起来吧,我送你们出城去。”
南宫敬叔站起身,孔丘拉着他的手向门外走去。公西赤驱赶马车慢慢走在前面,众人徒步跟在后面。
南宫:“有消息说,吴国要兴兵伐陈,楚国兵马也风闻欲动;司城府也恐非久留之地,夫子要早做打算。”
孔丘和一班弟子把南宫和冉求、樊迟送出城外,依依不舍又送了一程。
冉求跪在地上,说:“请夫子留步。弟子实在不敢烦劳夫子再送了。”
子路和颜回一左一右,搀扶着孔丘,停住了脚步。南宫敬叔、樊迟又跪倒在地上。
子贡:“请夫子回府歇息,我代您再送容师兄一程。”
孔丘表情凄楚,点点头,说:“你们快起来。回去吧!回去吧!赐就代为师再送一程。”
南宫、冉求等三人站起来,跟着马车缓缓向远方走去,不时的回头张望,挥手告别。
孔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弟子们走得越来越远的背影,不断地挥着手。
马车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南宫停下脚步,拉住子贡的手。
南宫说:“子贡师弟也请回吧!南容感谢师弟的情谊,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这里吧!”
子贡点点头,说:“我还有句话要对求师兄说。”
冉求上前拉住子贡的手,说:“师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
子贡:“夫子年老了,思念故国家乡,要落叶归根啊!师兄归去如得重用,不要忘记迎接夫子回归故乡。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切记、切记啊!”
冉求含泪点点头,说:“师弟今日嘱托求不敢忘怀!谢师弟一路远送,就此别过吧!”
子贡又和南宫拉住手,说:“望容师兄珍重。”
师兄弟们依依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