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的抽烟喝酒，好像是从少年时代开始的，那时候他常常背着大人偷偷地学着抽烟喝酒，觉得好玩，慢慢地时间长了就上瘾了，他的酒量大的惊人，二斤不醉，有“酒仙”之称。他自小就被村里人叫“二流子”，不好好念书，有时候一连几天不洗脸，头发像一堆烂麦草，常流鼻涕，脸上经常脏兮兮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因为疼爱他，由着他的性子来，养成一个不听话的坏习惯，愿意去哪就去哪，愿意干啥就干啥，也管不住他，经常逃学跑到小河里去摸鱼，捉螃蟹，或者上树掏鸟窝。他的书包里常装着一副弹弓和一把用8号铁丝做的手枪，一清早，空气环境又是那么好，别的同学都在教室里认真念书，他却悄悄溜出去跑到河边的杨柳树林子里去打鸟。即使在学校里，老师讲的课他又不专心听，下课后别的同学都做作业，他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有时候一连几天不交作业。他的铁丝手枪上绑着橡皮筋，用作业本和书本撕成小纸条，叠成子弹，常对着女孩子的身上打，老师就多次没收了他的手枪和弹弓，可没收了之后他又偷偷地从新做，老师拿他没办法，于是就常罚他扫地，打扫厕所，可他不记性，罚过了，照常逃课乱跑，老师很失望，就把他领回家给家长交代了，说你这娃我没办法教，性子野，父母就给老师说好话，娃娃年龄还小，恳求老师留下他继续念书。老师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最终还得收留了他。再说了，娃娃不念书，政策上也允许。虽然收留了他，老师也没寄啥希望，只要他不惹事就行，让他去混日子。

那时候每隔几天镇子上都要放露天电影，一听说有电影，小强连晚饭也顾不上吃，夜幕刚降临，就约上几个伙伴到处去偷人家的水果，在看电影的时候洋洋得意地吃。他说，这叫本事。吃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有一次他们几个跑到西瓜地里去偷西瓜，见看瓜的李老头不在，等吃饱了，就用刀刀在长着的西瓜上割开一个口子，把屎装进去，然后用割开的那快西瓜将口子塞上。过了几天看瓜的李老头知道了这事，就追打小强，小强跑得快，李老头追不上他，就气得破口大骂，小强却瞅着老头嘿嘿地笑。小强就像一根焉皮条，李老头拿他真没办法。

富汉家人贯骡马，穷汉家人贯娃娃，酒罐（小强爸爸的名字）把他大贯失样了！小时候偷针，大了偷心。乘小的时候不管教，大了性子野了，就更没办法收拾了。

以后看瓜的李老头逢人就说这样的话。

李老头说的是实话，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各活各的人，少管闲事少落矮，谁也不愿意为了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去得罪人。

本来小强的娘自生下小强之后，就再也没有生养，是家里的独苗。据庄里人说，小强是他娘肚子里带来的，当时生活困难，小强他婆用二升洋芋给酒罐换了个媳妇。小强娘的娘家就在离庄里不到二十里的一个小山村，结婚的那天，也没办酒席，是酒罐从亲戚家里借来的一头毛驴驮来的。来的时候肚子里就怀着小强。酒罐是个老实人，别人说三道四风言风语，可他不计较，他说：不管娃是谁的种，反正他长大了把我叫爸，养活我。当时村里流传着这样一副顺口溜：提上笼笼掐灰菜，寻下的姚娥他不爱。姚娥就是小强的娘。

自打小强生下会走路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忙着上地挣公分，家里就小强他婆照管小强，由于她婆年龄大了，眼睛幕了，照看不好娃，以后酒罐每逢出门干活，就都带着小强，无论背粪担水拾柴磨面，都把小强架在他的脖子上当马骑。生产队长看不过眼，又耽搁干活，就骂了酒罐一顿。但挨骂之后，他还是老样子，也真的没办法，有人对酒罐说，自己亲生的娃娃不记气，有道是，家鸡打死不出门，野鸡贯死不恋人，尤其是带来的娃，短精神，和伙伴们在一起玩，就有人骂他野种，给娃自小留下一个不好的映像。处于这中心理，酒罐就百般的疼爱他，娇惯他，免得娃长大了记心病。

小强好吃懒做，家里生活很困难，父母给生产队干活挣公分，又没来钱的门路，日子过的紧巴巴的。那时候小强的娘养了几只母鸡，把下的鸡蛋攒下来，每过一段时间就拿到食品站上买了换些油盐酱醋。小强也贼精，常常从鸡窝里偷鸡蛋，偷偷地拿去买了卖水果糖吃。他爸知道了这事，就对小强说：你学好点，家里还指望拿鸡蛋去换盐吃。没油没盐的饭你吃得下去吗？小强就眼睛一瞪，牛乎乎地对他爸说：我不管，你再说我就给你不念书去了。这样一说，就吓得他爸不敢言喘了。他爸就说：我的活先人，就由你，说啥你也得给我好好念书去。我和你妈不识字，吃尽了不识字的苦头，连写封信都得去求人，看人的脸势。

好说歹说，小强就是不听话。爸妈又舍不得打他，老师也不敢过分的管教他，万一出个差错，给家长也不好交代。反正你学不学我的工资又不少一个子。只要尽心了，尽到责任了，学不学在于你。

直到稀里糊涂的混着上了中学，小强的性格还是一点也没变，别的同学都想着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师范学校，将来吃一口轻巧饭。但小强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他嘴上常说老师说过他的一句话：日月常在，何必忙乎？

那时候，农村电视还是缺物，只有庄里的一个姓张的包工头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当时正播放《射雕英雄传》，那个包工头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每天晚上把电视放到院子里让全庄人都看热闹。小强看上了隐，每天晚上连晚自习都不去上，还勾结好几个同学都去偷偷地看电视，《射雕英雄传》里的江南七怪，武功不错，又行侠仗义，于是他们几个也就自称“陇南四怪”，每天早晨与夜晚，别的同学都复习功课准备考试，他们几个就跑到操场上或者山坡上练武功，嘴里学着电视上打打杀杀的样子，哈哈地叫喊，那些树木就是他们练八卦掌、太极拳、扫堂腿的对象。

当时流行变色镜，他们几个每人脸上都挎着一副茶色的变色镜，脚穿塑料鞋底的高跟鞋，身穿着统一的军用大裆裤，上身穿马夹，头发留的很长，头尖上戴着“战斗帽”，就是军帽，经常用手指把帽子捏得尖尖的，模仿日本人的模样，花里胡哨的，不伦不类。

班上有了他们几个“坏群之马”，闹的班上乌烟瘴气，眼看就要毕业了，他们几个却毫不在乎，考学校又没指望，破罐子破摔，混日子。但影响了其他好学的学生，大家又气愤，又很无奈，把这事反应给老师，班主任姓郭，本是体育老师，好武术，很大程度上说，小强等几个“陇南四怪”都是受他影响的。当初每次上体育课，郭老师就教大家学初级长拳。也许是一种天性吧，小强功课学不进去，学武术却记性极好，郭老师说他很有悟性，别的学生记不住招数，小强一学就会。当初郭老师教他们学拳的时候，就说只能用于防身和锻炼身体，不可用于打人。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后来小强基本上学了些花拳绣腿，就洋洋得意，常常背地里教训那些他们看着不顺眼的学生。尤其是男女生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们看上那个女生长得漂亮，只允许他们和她交往说话聊天，一旦发现他们心目中的偶像被人“抢走”，他们就不由分说，背地里偷偷地搞暗算。有一次一个从城里转来的学生，牛乎乎的，自以为是城里人，也好斗，他一直不服气小强等几个号称“陇南四怪”，就一直鼻子里出大气，嘴里哼哼的，见了他们几个把头抬得高高的，嘴里吹着口哨。小强早就看他不顺眼，有心教训他了，只是碍于他是班主任郭老师介绍来的，也就一直强忍着。有一次小强发现那个同学经常找他看种的那个女同学聊天，甚至在河边的小树林里聊了半晚上。“陇南四怪”就发起挑战，约在学校背后的一片荒地里决斗。那晚上月明星浪，挑战的结果，他们四个将那个牛小子打得鼻青眼肿。好在那同学“讲义气”，自认服输，也没把这事报告给老师。

当时来学校的游狗多，常常钻进教室里偷吃学生放在书仓里的馍馍，把书、作业本都撕扯的稀扒烂，教室里到处是狗屎，臭气熏天，一片狼藉。学生把这事反应给班主任郭老师，郭老师放了口话，叫把跑到教室里害人的狗往死里打。打死了他吃狗肉，狗皮剥了当褥子。

打狗的任务就理所当然地给了小强和他的同伙“陇南四怪”。先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等大伙都走了，小强就找来几根细竹棍，顶在门背后，门敞开着，等夜晚狗一进来，碰上顶在门背后的细竹棍，门就关住了，狗也就被关在教室里出不来了。第二天小强几个起得特别早，发现狗上当了，就一顿乱打，将狗打死后拖到郭老师的房子门口要剥狗皮，剐狗肉。郭老师一见那阵势，吓得急忙摆手对小强说：乘大伙还都没来，赶紧找个地方把死狗埋了。不然狗的主人找上门来闹事，就不好交代了。小强急忙找来一根稻草绳，把死狗拉到厕所粪池边上，绑上石头，“咕咚”一声，将死狗推进粪池子里去了。此事小强做的干净利落，没留下一点痕迹。后来狗的主人来学校打问消息，也没人知道这件事。

事后小强说郭老师是在有意激将他，让他当了一回冷头。幸好没事。他想如果真的有人闹，他说不清楚，他总不能出卖他的老师吧。万一有事，他就准备背黑锅了。

小强是稀里糊涂的初中混毕业了。和他一块的同学，有的考了师范，有的上了高中，还有的去当兵了。当时小强也很想去当兵，只可惜验兵的时候，人家发现他的胳膊上刺着一把剑，其他各门都合格，就因为那一把剑的原因，他的兵没当成。当时农村土地刚承包到户，家里穷的烧屁吃，但小强却从来就不到地里去干活，嫌吃力，又苦又累的。好在他学习没媚眼，但那时候学了几手拳脚却派上了用场。

那时候镇子的北面有一座天子山，山上发现了大量的氧化矿，当时四面八方的人都跑到那里乱挖矿，抢占地盘。城里来的一个矿老板看中了小强的手脚功夫，就请他去当护矿队的治安员。当时的矿山上是弱肉强食，谁的本事大，谁就抢的地盘多，占有利地形。小强一上山，看了那情形，就对老板建议，也把他的其他三个弟兄都请来了，其他人都知道“陇南四怪”的厉害，有怕事的人就老早打消了和他抢地盘的念头，有强装硬汉子的，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自古以来，就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说法，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

老板给他们“陇南四怪”每人配备了一把马刀，走到哪里，就像一群疯狗，乱咬一气。

有不服气的，就和他们拼命。在那种场合，胆小的怕的是胆大的，胆大的怕的是不要命的。有一次一个四川人仗着派出所有人，带着一帮弟兄开着车专门去抢矿洞子，结果双方乱打了一气，“陇南四怪”除了小强之外，其他三个都负了伤，那次他们砍断了人家一条胳膊，老板出了十万元了事。

从那以后，他的老板就是天子山的老大，霸占了大部分的矿洞子，矿石品位高，出矿量大，老板发了大财。每天给他们有酒有肉，很是红火了一阵子。

老板为了报答小强等“陇南四怪”的功劳，就请客让他们去找小姐玩。结果像吸鸦片一样的上瘾。每当在山上寂寞了，就进城去找小姐。

好景不长，上面来人查封了所有乱踩乱开的矿山。那时候，小强的手头上也有几万元了，只可惜他吃喝嫖赌，很快就花光了。

当时庄里人谁也没想到小强会有这么大的出息，高高的个，潇洒的面容，照那样混下去，把家里祖上几代人的一层穷皮也就剥了。谁知他却不争气，压不住福，以为钱来的太容易，也就把花钱不当一回事。当他再次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才后悔了，可后悔已经迟了。庄里人背地里议论小强说：娃是个好娃，就是让虱子给咬倒了。不学好！如果走正路，肯定有出息！

鸡叫一声生三人，所生命运各不同。老年人常说这样的话，传说当年一声鸡叫，鸡张口发音的时候生了皇上，中间生了包爷，鸡鸣落音的时候生了花儿仁义（要饭的）。人的命，天注定，命里造就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小强不学好，眼看都二十好几的小伙子了，家里又穷，怕要打一辈子的光棍了。哪家女子瞎了眼会看上他?庄里人背地里都这么说。

可不久小强却偏偏带了个女子回来了，而且长相还漂亮，据说是城里的一个小姐。刚来的时候，大伙都以为那女子是专门哄小强的钱的，小强手里没钱花了，那女子也就走人了。一看那女子的模样，就不是踏踏实实和小强过日子的人，她细皮嫩肉的，而且还吸烟喝酒，

就小强的那点家底，恐怕是水浅养不住大鱼。

可那女子偏偏却待住了，半年之后，还怀上孩子。娃生下满月子的时候，小强摆了几桌酒席，请大家来恭喜了。有人就弄不明白了，说小强不务正业，东游西逛，两口子又吸烟喝酒花费大，哪里日弄来的钱啊？

有人就笑着说：看把你愁的，鸡不尿尿，各有去路。

说的也是。那帮小伙子，不务庄稼，不打工，手头上常有大票子花，老老实实务庄稼的人，一年到头一直是手头上紧巴巴的。弄不明白。

事后就有人知道了那女子的底细，原来她就是当年酒吧里的小姐，自从和小强好上之后，曾经偷偷地流产过一个娃。说啥也要死心塌地地跟小强一辈子。女子的娘家人打听到小强家的情况后，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女子和娘家人闹翻了，也就再也不回娘家去了，结婚的礼席也没办，简简单单，只他们两个人去镇上办了结婚证，就算是小强的正式媳妇了。

有人和小强开玩笑说：小强，在你还没有办结婚手续之前，她给你当了多长时间的临时媳妇啊？

小强也不忌讳，嘿嘿直笑着说：三年。你真老封建，都啥年代了，还讲究过去的那一套。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知道吗？

吸烟喝酒打麻将，是小强的三大爱好。他打麻将贼精，人说赌博十赌九输，但小强却能常赢，有时候在赌博场上可以连续坐上一天一夜，别人打麻将时间久了就感到头疼，头昏，但小强却能越打越清醒，越来劲。赌博的人说，赌博的输赢，是三分的本事，七分的运气。有一年小强的运气特别好，同伙这样说他：小强是女人的月经带，走红运了。一次打麻将居然赢了10万元。这也是小强没有想到的事。小强的媳妇说：就用这钱盖一座房子吧。小强也有这种想法。

在农村盖房子，大多数人是全家老小齐上阵，请几个匠人，一家人当小工，忙里忙外，一座房子盖下来，已经是筋疲力尽的了。但小强却不这么干，他用10万元连工带料承包给工程队，他一天戴着眼镜光监督，手上连一点灰也都不沾。月余天气，一座漂亮的房子就盖好了。相比之下，小强盖的房子，就轻松多了。村里人说：这是命，人家的命好。

在乡村，没本事的庄稼汉人，有的几辈人都盖不起一座房子，老先人留下的破烂房一代接一代地住着。没办法。

人啊，就是这样，老实本分的人，胆子小，没创劲，一辈子务点庄稼，鸡不大地窝不大，永远也没有发财的机会，平平淡淡，日子像流水一样地过。像小强这样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破罐子破摔，没想那么多，走到啥地步算啥地步，创红了享福，创烂了受罪，靠的是运气。

小强的运气好，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有的人几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村里人不眼热小强的这种行为，做人还是老实本分些好，飞财不可取。赌博十年，各赢各的钱。

自从土地承包到户的那一年，小强的爸爸酒罐又开始养蜜蜂。小强的爷爷就是养蜂的，他爸爸酒罐小的时候也跟着学了点养蜂的本事，只是当年上面政策不允许养蜂，后来自由了，他就学着养蜜蜂，由于他胆子小，没经验，手头上也紧，没本钱，开始的时候，只养了一合蜂，后来一年比一年多了，到小强中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发展到十多合蜜蜂了。在我们乡村有一个说法，说是养蜜蜂是个先兆，蜜蜂旺了，就一切顺当，意味着将来有好日子过，蜜蜂败了，也是一个家庭衰败的先兆。所以说，人们是不喜欢养蜜蜂的。还有一种是老坟上的竹子，竹子旺盛了，就意味着家庭也旺盛，竹子败了，家庭也就败了。当然，这仅仅只是一种老年人一代接一代的迷信说法，结果是否灵验，话由人说，说圆就圆，说扁就扁，不得而知。至于小强祖上的老坟上的竹子，具庄里人说，那坟上根本就没有种过竹子，小强家的蜜蜂旺盛了却是事实，小强就是忽然之间在那年月发了混财的。

据说小强有许多的情人，大都是小姐，站队能排十里地。这事她媳妇早就知道，一个道上混的，谁的底细她不清楚，只是那时候他们也都是在寻求一种浪漫的刺激与快乐，都在糊里糊涂的鬼混，她很爱小强，她不在乎过去小强的风流行为，其实都一样，她也说不到好处去，乌鸦不笑猪黑。直到后来他们结婚之后，她就对小强说：过去的事谁也不提，我希望以后都正经点，踏踏实实过日子。小强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就放心吧。

不过说归说，即使后来他们有了孩子，小强还是偷偷摸摸地去找老情人。为此他们吵过，骂过，也动手打过架。但打过了骂过了，日子还是要照样的过。

小强两口子都喜欢喝酒，平时他家里常有人吆三吆喝四划拳喝酒打麻将，是镇子上有名的赌窝，懒人滩。他们喝酒的时候，常常有人三更半夜去偷人家的鸡鸭，据听说有一年冬天，他们几个哥们儿把一家人的鸡连鸡圈都抬走了（鸡圈是用木条做的那种），气得那家女人谩骂了一天一夜。那女人估计是小强一帮丧尽天良的人干的，但只是一种猜测，做贼拿脏，捉奸拿双，你又没有当场看见人家偷你家的鸡，毫无证据，也就指桑骂槐的谩骂一气。

这事在镇子上时有发生。偷鸡摸狗的时间长了，就有人给派出所打了招呼，希望派出所管管这事。可派出所那帮混账东西，倒向打招呼的人要证据，没凭没据的，事情不好办。老百姓就说派出所是吃干饭的，拿着公家的工资不办事，是做样子的摆设。

在镇子上，就是常有这么一帮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偷鸡摸狗，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究竟小强有没有干过这些事情，反正没有人亲眼见过，大家都猜疑肯定有他的手。但没有证据的说法，毕竟上不了桌面，不好说话。镇子上的人就把他们的绰号“陇南四怪”改成了“陇南四害”！

小强的生活方式与其他人不同，大多数老百姓过日子精打细算，为日后着想，小强不考虑这些，他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用村里人的土说法，就是有一顿，莫拿棍（讨饭）。今天吃饱了喝好了，哪管明天喝西北风。

七十二行，行行都得有饭吃。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生存门道。

十年之后。有一年秋天涨大河，小强的女儿上学的路上，忽然被混水冲走了，当时被一个好心人发现，跳到大河里救了小强的女儿。事后小强为了表达感恩之情，特意备了一桌酒席，请那个好心人喝酒。但事不凑巧，刚好那天晚上那人家里的鸡被人偷了。那人就怀疑小强请他喝酒，原来是偷了他家的鸡招待他。于是后悔莫及，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恶习难改！

小强也是有口难辨，说不清。他多次找那位好心人做解释，说那事绝对不是他干的，请相信他，他敢赌咒。

可他越是解释，越是说不清楚。习惯成自然，自小留下的一种坏名声，到啥时候都洗刷不干净。小强心想：在村里人的眼里，狼扒的屎都是他干的。人，一旦落下个坏名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改变？也许，这坏名声的黑锅他要背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