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7/mw690/61267e1fgd0916fc55866&690

寒流来了，我所在的城市就入冬了。我极力想象着寒流的样子，浩浩汤汤，从遥远的地球之北冰雪之域而来，无影无形，像风。

寒流就是风，寒冷的狂流之风。可我小的时候并不知道。准确的说是有点儿知道但却想不明白。

那时候，老听到电台播报大风降温的消息，我想过但最终没有想清楚过——那时的我，总以为下雪才是降温，刮刮风怎么会降温呢？我想不通，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有很多事，就隔着一层纸，薄薄的，小孩子的思维就是捅不破。等到有一天忽然明白了，他就长大了。那张纸也就不完整了。

智力的矛终于捅破了天真的盾。

后来我想，这或许真的是地域所限带来了思维的困惑。北方冬天下雪，我就以为只有下雪才是最冷的。如果我是一个南方的孩子，冬天根本不下雪，寒风一吹，心里就明白了什么是大——风——降——温。

我对气候的最初印象源于六岁。六岁那年我在昆明，春城居然下了一场雪，父亲兴冲冲地给我照相，这些黑白的照片还在我的影集里笑着——1976年的第一场雪。后来去西安，年年都有雪。我至今还记得大学时下的第一场雪，南方来的同学狂喜地扑在雪地上，这些彩色照片也都在我大学时代的影集里闹着——1989年的第一场雪。再后来到上海，那一年遭遇了南方罕见的大雪，我和女儿去楼下测量积雪的厚度，记录下来，这些数码照片有的被我洗出来放到她的影集里，有的还在电脑里安静地存着——2008年的第一场雪……

我的记忆里全是雪，没有风。

前几天，太文在QQ上说烟台下雪了，他们单位上午扫雪，中午聚餐。我是特别喜欢在下雪的日子里坐在暖暖的屋内一堆人围着一个大火锅，火苗扑扑，热气把窗户哈上一层水雾的膜，可以随意用拳头在上面按成一个小小脚掌的样子，再点上五个小点，就变成了五个小脚指头。这样，窗户上跑的全是满满的小脚丫了。在这样的窗户上随意用手涂抹，就是最不会画画的人也能创作出很好看的画来。我也特别喜欢在下雪的日子里坐在热热的床上一个人静静看窗外落雪。最好窗外有棵松树，积雪落在松枝上如洁白的雪被，渐厚、渐厚，终于扑扑落下，屏住心跳，极力去捉雪落的声音……

这几天和女儿一起天天听达明一派的“石头记”，开头的第一句歌词就很有雪意——

看遍了冷冷清风
    吹飘雪
    渐厚
    鞋踏破路湿透

风和雪融合在一起，意境如此美妙。是唐诗，是宋词，是元明的文人画。风雪、风雪，风本来就是吹雪而来，雪本来就是御风而至。是千里独行的侠，是曼妙绝代的仙，是敦煌欲破壁而楚楚的飞天。

在这个经年无雪的城市，寒流来了，我开始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