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讯问过三轮了。

“辛”在整理资料。

“辛”就是先前的女记录员。“辛”是她自己争取的。之前，她给我打过这样一个电话：

“孙柏昌，你真够呛！我白给你提供的资料了，连个‘代号’都混不上？行！要么，你继续用你对我的贬低性称号‘女记录员’，那你只好凭着你那可怜的想象力继续你的小说了。我不会再向你提供任何线索。要么，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辛’，进入你的人物序列。告诉你，案件能否成功告破，我可是关键人物！”

“遵命！我知道，你的直觉和灵感都非常好。你也是我的小说的关键人物。要不，把你换成‘甲’？”

“别那么肉麻了。我就要‘辛’。”

“啪”话筒里传来了一声她的“飞吻”，“再见，我要继续整理资料了。”

“再见！”

“开着手机！”

她最后叮嘱我。

辛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性。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她颠覆了我那警察铁血无情的冷酷形象。

辛开始整理资料了：

小白脸，文质彬彬的自言自语者，家庭有背景的假性男（我不喜欢这样的没有一点血性的男人，不管他的背景是什么），当他把自己的女神带到父母面前时，他妈妈换上了读书用的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得像芒刺一样，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刺扎着女神。此刻，女神变成了宠物市场上名犬，血统是否高贵、纯净？教养风度是否优雅……

“父母是做什么的？”

“在乡下，农民。”

“哪个大学毕业的？”

“妈，她在读烟台大学管理专业的高自考。”假性男代替女神回答了。

“烟台也有大学？胶东人吧？一听说话就知道。”

母亲是江南无锡人。父亲解放东南时，留任无锡地方官员时的第一任秘书。母亲厌恶父亲的胶东话，改造了一辈子，却收效甚微。

（此刻，正是昨天晚上九点一刻，我的手机收到了辛一条短信：“假性男让人讨厌。他的母亲更让人厌恶。”“你说了什么呀”我一点也不明白。）

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展示自己的女神，顿时引起了家庭的纠结与内讧。

喜欢听家乡话的父亲恨不得女神每天都陪在自己的身边说话，他可以回忆故乡的小河、沙滩、流淌在山峦上的风，还有那一蓬蓬蓝莹莹的山菊花……

母亲的家门则对女神贴上了封条：

“儿子，你要想让妈妈多活几年，就别再让家里再多一个说胶东话的野人了。”

之后，在他父亲的操持下，女神成了京城一个旅行社的前台服务生。等到他母亲出国旅行的时候，她可以像女儿那样陪着他父亲说家乡话。

女神也不太爱假性男。不过，她感激他，感激他的爱，还有他给了她一个更加开阔的世界。她对他的爱，是妹妹对哥哥的爱。

（九点三刻，我又收到一条短信：“小白脸肯定不是凶手！你睏了？把手机关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