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9年8月15日,谢幕在即的自民党麻生太郎内阁成员中,只有消费者行政担当相野田圣子参拜了靖国神社。而去年的8月15日,包括野田圣子在内,当时的福田康夫政权共有三名内阁成员参拜了靖国神社,今年剩下野田一人。野田圣子在参拜后表示:“不管自己是不是内阁成员,都把这个日子看得很重要”,并承认在参拜记名时写的是“内务大臣”。
事实上,这位野田圣子在中国更大的名声不是靖国参拜,她就是每每被提及的前东京帝国饭店“洗厕工”,为了表示对自己工作的热爱与敬业,曾多次喝过自己擦洗过后的马桶里的水。此一事迹在中文世界颇为流传,野田圣子也成为极受称道的励志典范,催生了不少大发感慨推崇备至的文章。然而,我向来不觉得她的作为有什么了不起,因为我无法认可把马桶水能喝当成做好本职工作与否的标尺,也不相信那水有励志之效。喝马桶水的故事给野田圣子带来了知名度,加上她本来就出身于政客世家(祖父曾任参议院议员、建设大臣),所以政坛之旅一帆风顺。但就她曾从事的服务业而言,我称她的行为是“过度服务”,没必要也令人不舒服。
这种“过度服务”,我亲身体验过一回。那年搬家,几位工人忙碌到最后,只剩下客厅天花板的吊灯。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他们没有利用桌椅,一名级别稍低的瘦削工人跪倒俯身,另一个人踏在他脊背上,把吊灯安好。我的心底顿时涌起极大的愧疚,也担心那位承重的工人能否吃得消。当他们说全部完成时,我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是好。手边就有足堪借用的桌椅,他们不用的缘故显然是刻意为了以过度的方式为此次服务作结。客观来说,此举也*了我对他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的可能。后来,看张石老师的文章中提到日本人的“型”文化,想到这样的“过度服务”其实也是一种“型”。他们用此做法来象征劳动过程的辛苦工作以及劳动者的任劳任怨,顾客应该会觉得自己的钱花有所值。可是,对于这一幕,我非但那一刻不舒服,至今想来仍旧耿耿。
如今,来日本的中国游客多了,对日本服务业的切实体验自然也多,有时候能在游客们的博客、发帖或发表文章上看到各人的感受,大体上以称道居多。不过,就餐饮业而言,服务者和顾客之间是一种比较直接的互动关系,前者要殷勤有礼是最起码的职业要求,同时,顾客也不能过于肆意。前面说到了“型”,服务者展现出热情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还离不开顾客的配合。无论是服务者或顾客,最好都能有礼亦有节。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提到国人热议的所谓“日本跪式服务”。

在中文Google上检索“日本跪式服务”,登时出来27万多个条目,算是蛮多的数据,也体现出中国人对此话题的关注。可有趣的是,这又是一个文化差异导致的扭曲概念。中国宣传“日本跪式服务”,是表现把客人奉为主子甘为奴才的情操;但跪姿在日本文化中与中国意义大不同,日本人的跪是正常坐姿,礼仪端正而并无奴性,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中就有如何“正坐”。在日本的餐饮业,服务员以跪姿记录客人点菜再正常不过,尤其是榻榻米风格的传统食肆,因桌子低矮又席地而坐,纵想不跪也难。
由此可见,国人热议“日本跪式服务”折射出的问题,并不一定是日本餐饮服务业的服务态度和质量,而是一些人对“服务”的“过度”理解,把提供服务者的敬业精神和卑贱人格混为一谈。换句话说,他们恐怕要的不是服务员,而是奴才;在意的也不是服务,而是自我虚荣心的满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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