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说日本文学是“娃娃女人”的代言品
(2011-03-03 04: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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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自然不可分的一部分。但是,这使它合乎自然吗?让我们试试另一个类比:自然是个多产的母亲,给我们食物和饮料。但是,它也能包含恐怖的毁坏力量,这是个意料不到的障碍;它可以突然失控而造成毁灭性的地震、致命的台风和洪水。就像女人,在可怕的激情中,容易爆发她其余的神秘力量一样。自然必须被驯服,或者至少也被控制。
因此,日本人对与自然的态度,不光只是一种取决于爱的事情,因为有些许的痕迹显示,对于它所释放的无可预测的力量,怀着深邃的恐惧。是的,它被崇拜,但是只有在经过人手重新改造之后。所有那些自然的与日本房屋融合在一起的美丽家园,全部都是人造的。没有留下任何野生的部分让它成长,有些最有价值的家园全都是石头造的。日本的对自然之爱,并没有延伸到未加工过的自然,因为他们好像对它感到厌恶。
当然,这包括了人的本性。伯特莱尔的箴言:女人是自然的,也就是说,是可恶的。完全回应了传统日本人的心情。人类,特别是女人,似乎必须重新装饰,尽可能的从人的角度将她仪式化,进而转变为艺术作品。形式,在我们任何人所做的、在世界任何地方、为了相似的理由,当然扮演了主要的角色。此外,在西方社会的某些地区显示,而且有时持续显示一种类似的、对风格的着迷。但是,在许多文化里,例如日本最靠近的邻居中国和韩国,他们在留给个人自主性的空间方面,就比日本多。
日本的传统美学,往往籍著人工与某种相当没有个性特徵的美来表达。在谷崎1928年的小说《食缪虫》中,他描写了有关木偶剧院:
真正的阿春(在木偶剧中的角色和高级妓女的名字)火灾第七世纪,长得像个娃娃;即使她不是真实的,但是在戏剧中,人们就这样的想象她。在那个时代,理想的美女非常端庄,以至于不表现她们的个性。这个娃娃太足够了,因此任何将她和其余的娃娃做比较的动作,都嫌多余。简单说,这个木偶阿春的版本,正是日本传统中永恒的女性的完美形象。
同样在谷崎的小说中,还有一个娃娃女人,名叫阿久。她是一个品味无懈可击的老浪子的夫人。或者,就像他说的女婿要所表达的,她是他归集的古董之一。这个老男人把她穿上重而硬挺,像是链条的、古时的赞丝和服。她只容许看传统的木偶戏和吃脆弱的日本佳肴。她被精致的培养成老人的主要宝藏。要有点嫉妒他岳父。想到他自己困惑的问题,他将典型阿久当作一种逃避。无疑的,人们最好与那种可以当娃娃来照顾的女性坠入情网。这个老人的生活,似乎使人联想到一种不须训练或努力就达到的、深沉的精神平和。除非他自己能够追随老人的例子,否则不可能,要如是想。
在川端康成的小说《睡美人》(1961)之中,将人形娃娃的美学推到它的极致。在一个昂贵且相当特别化的妓院里,年轻的女子服药后进入深沉的睡眠,以沉默、完全被动的睡眠伙伴来服侍富有的老人。对于付清所有费用的老人而言,能够躺在其中任何一位女孩的身边,是种绝对的至乐。他们不准叫醒女孩,所以,他们不必为年老的身体缺憾而感到羞耻。再者,他们可以对自己所曾经认识过的女人,驰聘全部的幻想和记忆。
在书中,川端好几次将这些睡美人比作佛教的女神,她给予救赎并且原谅了老人们的罪恶。或许她是佛陀的化身,老人这么想:那是可能的。毕竟有些故事说,佛陀示现为欢场女子,妓女的外观。这些有如娃娃的服药女孩还有佛陀,表面上已不具个人特徵,正如同那些谜样的佛像一样,而且她们还有着如处女般的纯洁。人们可以怀着色心靠近她们,但终究无法攻破,因为她们只是个在睡眠状态下的清白物体。川端似乎告诉我们说,唯有通过这种纯粹的清白,拯救和死亡才有可能取得和谐。
有个可资比较的状况,发生在最近由若松孝二导演的电影《无水的游泳池》(1982)。一个地下铁车站的年轻收票员,发现一种强暴年轻女人的完美方法。在晚上,他蹑手蹑脚的到她们家中,用皮下注射器将三氯甲烷喷洒进她们的房间内。当她们遭适当麻醉后,他在她们身上完成乖僻的意图。在一场戏中,他安排了三位全都迅速入睡的裸女,围坐在摆设丰富的餐桌四周。他小心翼翼的用口红和胭脂替她们化妆。这幅怪异、沉寂的活人画有如鬼魂的美,因为他的拍立得照相机偶尔的闪光而显得更突出。在日本,这并不是一部特别奇怪的电影。在日本的娱乐界,像这种不知名的强暴者是个非常普遍的角色,由此可见,完全匿名的幻想,必定已在人们的脑海中蔓延得很深。我们确实意识到,对于影片中的匿名的攻击者有种强烈的同情心。在电影最后的静止画面,他向我们伸出舌头:向这个世界显示了他的轻蔑。对于这一点,有个可能的社会性解释:在日本,在传统的家中,独自一人是很难存活的,而且几近不可能。由于复杂的人际关系伴随着许多责任与义务,同时社会的面子又这么重要,所以,那是很难被接受的。
另一方面,一种对孤独以及对于被排除与人肉体做亲密接触的恐惧,也普遍存在着。因此,成为群众里的匿名者,似乎就是这个答案。人们因为与他人在一起而感到舒适,却又不必与他们有实际的交流:在东京,一个人平均在一天之中看尽数千张没有表情的脸,像是被柏青哥弹珠台催眠的脸,或者坐在长长的装配线上有如服了麻醉药工人的脸。所以,匿名强暴者的幻想,也是如此。
对于娃娃女性的偏爱,很明显的,还有许多比较不邪恶的方式。例如,她们是个百货公司的流行特色,她们被尽可能的训练得像木偶。穿着剪裁合身的制服,带着白手套,仪式般的手臂动作,像玩具兵一样,总是以同样的方式,比划着上下左右,同时用人为的假声音,指挥着搭乘者的方向。
不仅把这些女孩训练得在发声时有如舞台上的女演员,而且将典礼鞠躬之准确性当作精致的艺术来演练。有位骄傲的人事经理带我参观一个训练中心。他解说机器如何教导女孩子完美的鞠躬。那是个不锈钢制的奇妙器械,站立在织尘不染的房间中心。有一根钢棒在女孩背上,把她们推向需要的角度:十五、三十或四十五度,这些全部仔细的记录在数位银幕上。你知道吗?这不只针对新进人员,这位经理想让我更明白些,一边用棍子戳一个年轻的职员,一边说:年资较深的职员也不时喜欢使用它,做点行礼的练习。有些百货公司更快了一步,加上经济上的考量,而决定引进真的娃娃来替代活生生的人。它未能成功:顾客抱怨它缺少人的接触。
电视是个最引人注目的、展示娃娃女性的橱窗。比如,深夜节目以所谓的吉祥物女孩为号召,然而她们的唯一作用,就是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头挑逗的眨眼睛,但保持绝对的无声无息。在西方,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类型的事情:例如,在商展会上坐在车顶上的女人。但在西方的电视上,穿着比基尼的美女至少还假装有些功能,虽然只是把道具传给智力竞赛的主持人而已。在日本,消极而漂亮的她们,就只是站在那儿,什么也不用做。
十三到十九岁的Talentos通常也是娃娃。有专人指导他们、训练他们、为他们编舞,一旦到了这种程度,也许他们在刚开始还有的一点自主性,现在都将难以幸存。他们的每个动作、每个姿势、没个微笑、没个措辞,都是透过训练的结果。在最近几年最极端的例子,就是名为粉红姐妹的二重唱。两个长腿女孩,她们令人晕眩的高人气维持了将近三年。不但她们唱歌跳舞有着完美的和谐,甚至她们讲话也一致,而且用的是电梯小姐的假声。
这个状况继续了几年。但是之后,非常偶然的,一个微暗的、新兴的人权之光,开始闪耀着进入这个塑胶的外观:一个小小的暗示说,粉红姐妹事实上是人类而不只是个聪明的机器人。这是个重要的转折点,从此她们开始从很年轻的孩子身上失去女神的地位。当这对娃娃充分的活过来而拒绝在红白歌唱大赛演出之时,等于是宣告了她们声誉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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