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今春连翘始金黄

分类: 散文 |


此为连翘




数九寒天到了九九,该是耕牛遍地走的时光。身在北国之都,自然无法领略农夫扶犁深翻土地,耕田播种。虽知如今的田园耕种已是机械化,曾经亲历原始的耕作,自然脑海里释放的依旧是头上包着白毛巾,赤红脸膛的农夫;戴着彩色三角巾,有着红苹果脸颊,笑颜如花的村姑们,每日忙碌在广阔的原野中。
务实,是少年时代第二故乡的村民们教导我的。这个道理虽然不甚浪漫,想想也还真有内涵。致使我返城后消减了许多不着边际的浪漫情怀,对植物的热爱,更加关注它们的实用价值。
很惭愧,多年了,每日出入有数千种植物的园林,虽是十分欣赏园林中的花花草草,树绿竹青,但是识别能力很差,常把红梅认作桃,至于梨花杏花更是傻傻的分不清,著名的牡丹和芍药花,月季和芍药也不会区分,加之近代的植物嫁接术,变种的植物风起云涌,更加没有辨识力了。
前几年,紫竹院举办了一届世界级花卉植物展,虽是让我大开眼界,更加让我眼花缭乱。面对纷繁种类的植物,我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植物盲。无巧不成书,偏偏是这次的展会上,我邂逅了一位中国科学院的植物学家,这位老先生七十岁的高龄,在他双眸的神采中每一道释放出的眼神都是在和植物的亲密交流,如果说这位老学者是胸有成竹,倒还不如形容他胸藏万树,千花,百草,更为准确。
老先生是应邀参加展会的,他在展会上为他的学生讲解各种参展的植物,看见他的学生们对他毕恭毕敬,可知他的学问被学生们的认可。当晚展会工作人员下班,那位老学者有意要将紫竹院走一遍,正好进入到连翘区,见我在那里欣赏就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说道:“别人都去欣赏著名的花卉,唯有你在欣赏这个不起眼的小金花,而且是大部分都已凋零长成青翘,连翘在仲春四月正是最不吸人眼球的时段。”
我说道:“老先生,连翘就叫迎春花吧。”
老先生摇摇头,说道:“非也,连翘和迎春花虽是绽放的花貌一般无二,都是金色小花,春来首绽,但是有本质上的不同。迎春花初春首开,连翘紧随其后,二者都是藤蔓秀金,迎春花仅仅是花卉,绽放数日,迎来玉兰满树,山桃吐粉,春梅艳枝,随即凋零完结宿命。明年枝上再复开,自然也不是同一个花魂,子子孙孙无穷尽。而连翘却是不同,小小金花初春乍绽,花朵凋零变异成青翘,青姿小样也很别致,经历南风再逢西风摧枯,形成老翘,隐没在藤蔓中,这个不起眼的枯壳被中医十分看重,用来做治疗疔疮肿毒的主药,连翘有利尿作用,解毒功能不可小视。”
我听了老先生介绍,茅塞顿开,多年来的误解此刻方泾渭分明。老先生见我对植物也感兴趣,便一同漫步,边走边对眼见的植物一一介绍,一时间几百种植物都被老先生叫出名字说出特质。
不觉走进水竹居,我对老先生说道:“此处是我的最爱,这里不但有亭台轩馆,翠竹成林,池塘水榭,还有两棵桃树,此刻正是桃花满枝,娇羞嫩蕊,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老先生见了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两棵梅树,你果然错把春梅当春桃了。春梅是干枝,不生绿叶,与腊梅不同的是花开丰满,层层叠叠,姐妹相簇,红粉相间,艳满干枝,此时此刻,满树红梅嫩蕊喷香,吐艳,美到令人目眩,香到令人痴迷。而桃花又分春桃、碧桃、山桃等,桃花特点都是有绿叶相陪,不论是单层小花,还是多层,叶子修长俊朗是相同的。”
面对多年来始终认为的桃树,现在才知道是梅树。梅香自苦寒,我才恍然大悟。细细观察,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又是多么幸运受到植物学家的点拨。走出水竹居,又见了几株生出粉艳的小树,此时我索性不再鲁班门前弄大斧,谦虚地问道:“老先生,请问,这是什么树?”
老先生一眼锁定,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也是梅树,但是叫榆叶梅,一般人的印象中都是腊梅、春梅,这梅树有绿叶,叶子像榆树叶,故称榆叶梅。”
那日傍晚,老先生同我绕着紫竹院走了一圈,是我一生中在短时间获取知识量最多的机遇。当然,我毕竟不是计算机的头脑,有些当时明白了,记住了,很快又遗忘了。但是关于迎春花和连翘花的区别,梅树和桃树的区别却像钢印一样深深烙进我的脑海,成了为数不多的对植物的准确辨识。
阳春三月正当时,迎春花和连翘花争相绽放,此刻,高高的玉兰树也向人间显示了新姿。蓓蕾初开,纯白之美,没有绿叶作陪,没有结籽结果的任务。只是质本洁来还洁去,花貌消陨后,绿叶才恣意缠枝,花与叶从不同枝,此消彼长,也算一种奇迹。
阳春三月,正是连翘金黄时,此刻黄金时段,是连翘花容显露娇美,任君恣意欣赏的短暂时光。只叹艳质匆匆,转换青翘太快,西风紧时,连翘会以老朽之态,任有识之士取用,一味良药,服务于人类。
阳春三月正是连翘喷金吐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