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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天上，与谁同倚

文/水若寒

    人间天上，与谁同倚？……

    一个看似简单却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总在喧嚣忙碌后的静夜中撕裂着尚未愈合的伤口。至爱走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他所依恋的红尘，带着满脸的泪水，紧紧握着我的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哀伤，闭上还在因流泪而红肿的眼睛。

    霎时天崩地裂、头晕目眩的痉挛袭卷而来，却忍着生命中巨大的悲恸，镇静地跪下苦苦哀求人间的白衣天使，也无回天之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绝望，上帝呀，我该如何应对？

    一幕幕的往事如潮水般地淹没着还在潮湿的心灵，不知不觉已是泣不成声，难道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偏偏对我一个弱女子这般苛刻，毫不怜惜！

    辗转反侧的思虑更加难以入眠，披衣下床，看着生前至爱的照片，那种如刀剜针刺的感觉，充溢着整个心房；凝视着那温柔多情的眼神，竟喃喃自语想和他说说话儿，而回答我的唯有窗外呼啸而过的汽车声……

    斜靠在枕边，很想燃烧上一支香烟，一任自己驰骋的思绪如烟雾般婀娜，如烟雾般飘渺，如烟雾般渐渐稀薄、淡去……

    可是大脑的活跃丝毫不容我关闭嵌入极度深厚的思恋之中，就如深陷沼泽的双腿，不敢轻易拔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唉……长叹一声，划破黑夜的长空。悲哀的成分有谁能知？如果易安在世，我们真是同病相怜的忧伤女人。

    想那易安在南宋摇摇欲坠的一隅里，辗转逃亡，古物藏品已所剩无几，更要忍受痛失至爱的事实，苟且偷生地蜗居在极为简陋的避难地——金华。她背负着对家国的不幸，在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状态下，回忆成了她生活的主题。譬如《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用叠字和双声字，把自己沉郁凄婉的情感、激动悲怆之怀利用舒缓为急促，变哀惋为凄厉，以豪放纵恣之笔抒发自己对亡夫赵的怀念和孤单凄凉。是啊，她不仅仅是面临夫君的早逝，还有国破、家亡等等的伤心往事。

    还有她的《武陵春·风住尘香花已尽》“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  许多愁。”无不透视出易安在夫君去世后孑然一身，在连天烽火中飘泊流寓，历尽世路崎岖和人生坎坷。“物是人非事事休”哪里还有心情在春天的大自然里陶醉？即使也拟舴艋舟，但内心的幽怨情愁怎能够承载呢？

    不由自主地想着易安的词句，心中的波澜一时难以平息，想象着当年的易安在一个冰冷的早晨，刚刚在简陋的卧居中起来，还没来得及梳理自己散乱满头青丝，香炉里的香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感觉室内更加的冷清，而因怀念而思索一晚的脸庞还没有舒展的迹象，却又沉浸在往事的悲痛之中。窗外风雨凄凄，可如今人走茶凉、人去无影，有谁能和她一同凭栏观赏盛开的梅花呢？沉思前事，不禁泪下如雨，怎能不叫人肝肠寸断？纵有满腔悲苦愁闷，却又向谁人诉说，又有谁能来分担自己的哀痛呢？沉寂中无奈中，是谁又在这风雨摇曳的冬晨吹起了梅花三弄的离别曲调？它惊破梅心，难道是预示着春的消息，也渐渐吹燃了易安深埋内心对生命的热爱与向往！于是凭着一缕情丝的牵弄，此时顺手摘来一枝，转念一想，寄与何人？人间天上，何人共赏？无可排释的绵绵长恨有谁能懂？

    此情此景怎不让我泪流满面，大放悲声？往事如昨，至爱的音容笑貌如何能轻易忘却，纠结在内心的悲痛如何能够轻易抛却？铭刻在骨髓的伤痕如何轻易磨平？

    “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沈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难道不是自己的真实写照么？！

附易安词《孤雁儿》

 世人作梅词，下笔便俗。予试作一篇，乃知前言不妄耳。

藤床纸帐朝眠起， 说不尽、无佳思。沈香烟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千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 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附水若寒词《孤雁儿.寄乡何处》新韵　

惊鸣冷影窗前掠，念去去、风声怯。人间多少恨盈缺，憔悴恹恹长夜。茫茫渺渺，似眠非醒，呓语戚戚咽。 

星光隐晦阴云亵，又怕这、滴滴裂。谁怜魂断泪千行，寻不着身边月。心笺有寄，寄乡何处，辗转凝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