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歌狂终结本8848(第三章)
(2009-11-23 19: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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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从容尖叫。
“啊……”叶峰叫得更大声。
等到从容停下来的时候,叶峰还在继续叫。从容好奇地看着叶峰闭着眼睛抱头狂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那么酷的叶峰还有胆小的一面,以前都没有发现。她伸手拉了一下叶峰的衣袖:
“叶峰,是我啦!”
叶峰的声音默然而止,睁开眼,看到从容晶亮的双眼就在面前不到一尺远的地方望着他,不禁大窘。他站直了身,咳嗽了几下,掩饰自己的窘迫。
“呵,是你啊,你怎么来了?”叶峰努力作出冷冷的样子,但是效果并不好。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先进去说话吧。”
从容慢慢走进房间里,定下神来,她环顾四周,吃了一惊。一个星期前才来过叶峰的房间,当时是满满一屋子的东西,但是现在除了原来有的一些简单的家具,里面几乎是空无一物,日光灯打在白粉墙上,闪出清冷的光,不像一个住人的地方。靠墙摆着几个纸板箱,有的已经用胶带纸封上了口,另一些还没有封口,里面微微漏出一些杂物的轮廓。房间正中的地上摆着一个很大的旅行袋,袋口敞开着,里面装着一些衣服和日用品。旁边靠着沙发支着的是叶峰寸步不离的吉他,吉他也是装在琴袋中的。
从容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不禁退后了一步,背上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回过头,只见叶峰正看着她。
“你的房间……你要搬家了吗?”从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心中在害怕什么?
“我是要退房,但是不是搬家。”叶峰低声答道,“我要离开上海。”
“离开上海?”从容心中猛地一跳,“你……你没有和我提过……”
叶峰避开从容的目光,粗声道,“我不觉得什么事都要和你说。”
从容觉得不知所措,“叶峰,你怎么了?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
叶峰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说道:“从容,我没有生气,那天本来也是我不好……”
从容觉得很意外,倔强的叶峰竟然也会承认自己的不是。
“决定离开上海和其他的事都没有关系,这个想法很久以前就有了,现在是到了该付诸实施的时候了。”叶峰接下去说道。
“你爸爸那儿……”
“爸爸那儿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现在有人会照顾他的。倒是……”叶峰说了半句,停了下来,是乎在费力地思考什么。丛容也没有说话,沉默在两个人之间生长,仿佛一种坚固的固体,把两个人隔绝在各自的时区,互相凝视却不能触及。
良久,叶峰终于再度开口,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容,我们分手吧。”声音仿佛叹息。
从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并不觉得意外,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只是肚子开始痛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样的时候肚子会痛,她觉得这个反应很滑稽,滑稽得让她几乎想笑出来。
叶峰看着从容惨白的脸和略带笑意的潮湿的眼睛,想去扶住从容,但是只上前了一步就停住了。
“为什么要分手?”从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她觉得奇怪,自己会这样问,这句问话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大脑中产生的,而是一直就存在那儿,到了合适的时候借助自己的发声系统变成声音出现的。
“因为……”叶峰转过身看着窗外,说道,“我也许会去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需要有什么人牵挂……”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你一起去?我不需要女孩子跟着,你对我只是一个累赘。”叶峰打断从容的话。
“我在你心中真的只是这个样子吗?”叶峰听到身后从容颤抖的声音。他在心中一遍遍地喊着:不是的,不是的。但是说出来却成了“是的,我早就厌倦了你在我身边”。
从容极力忍着眼泪,她不想在叶峰面前流泪,不想让叶峰看到自己的无助。她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在说“我知道了,那么,我走了,再见。”叶峰笔直站在窗前,
从容慢慢地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门发出轻微的“喀哒”一声,就关上了,把一屋子清冷的光锁在了里面。走下楼梯的时候,眼泪终于悄悄淌了下来,大概是由于忍得太久的缘故,冰凉冰凉的。
叶峰听到从容轻声说出的“再见”,听到门锁的“喀哒”声,听到楼梯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但他只是僵硬地站在窗前,不能动弹。仿佛行动能力于瞬间离开了他的躯体,仅剩这蜡像般的空壳在这间空无一物的小屋中独自伫立。
他看到从容在楼下慢慢地走远,最后消失不见,一个星期前暮色下从容离开后的街景和现在眼前霓虹闪烁的夜景,在叶峰眼前重叠交错,最后都化成从容隅隅而行的寂寞的身影。
仿佛突然之间被抽去了支撑物,叶峰浑身瘫软,慢慢地蹲了下去,最后躺倒在地上。
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为什么心中仿佛被灼烧似的焦躁而痛苦呢?这种无法排谴的痛苦会持续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会一直持续下去?
你必须尽快忘掉从容,他告诉自己,否则你永远都别想走出这个困境。但是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在轻轻地说:你是永远永远也忘不了她的。
从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上海的午夜也是喧哗的,她慢慢朝着灯火辉煌的地方走去,灯光和热闹能让她的心中感到一丝暖意。街上的人不多,但总有人在。人们都在匆匆行走,他们都有一个去处,唯独自己是无处可回的。从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觉得冷了。
从容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也许有几个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走到了什么地方,也许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徘徊。
走累了,从容就在街边橱窗旁的地上坐一会儿,团起身,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她觉得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是真切的心理上的疼痛,疼痛侵入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撕咬着她身体的各个部分,让她喘不过气来。
“吱---吱---吱---
开灯看了一下闹钟,指针指到凌晨1点10分。麦云洁怒气冲冲地拿起话筒,大声道:“你有病啊?现在几点了知道吗?小心我告你骚扰!”
“Maggie,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是叶峰。
“叶峰,是你?”麦云洁觉得意外,叶峰没事一般不会在深夜打电话给她的,一定是有事发生。
“发生了什么事?”麦云洁问道。
“我……和从容分手了。”叶峰声音沙哑。
“什么?”这下麦云洁彻底醒过来了,“你,你,怎么可以?”
“今天晚上她来找我……”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知道就是知道。然后呢?”
“然后……”叶峰停了一会,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说,“然后,我就说了分手的话。”
“你……”
“我决定离开上海一阵子,这样……对大家都好。”
“好个屁!”麦云洁怒火上冲,忍不住口出粗言,“叶峰,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是这么一个混蛋呢?从容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这样对她?”
叶峰在电话线那一端沉默着,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和电话里“嘶嘶”的杂音,良久,叶峰轻声说,“我就是为了让她不要再付出,才离开她的……”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不要为你的自私找借口。”麦云洁打断叶峰的话,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同情----对叶峰的愤怒和对从容的同情。
“你就是怕担起责任。从容为了你和父母决裂,现在你又抛弃了她,你……”
“什么?从容和父母决裂?”叶峰大吃一惊。
“不然你以为她怎么能出来的,她妈妈说她要是走的话,就不用再回去了,她为了和你在一起,连家都没有了,现在你又……”
“她没和我说阿……”叶峰失神地说,“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啊,从容已经走了?你就这样让她一个女孩子半夜在街上走?”麦云洁从床上坐起来,焦急地问。
“我以为她是回家……”叶峰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仿佛被锤子猛砸一样,心中乱跳。从容原来连个去处都没有了,自己还把她硬生生地赶了出去,还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如果……如果从容出事的话……叶峰不敢想下去,他粗声道,“我去找。”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一起找,顺便叫上朱丽丽和阿盖。”麦云洁道。
叶峰、麦云洁、朱丽丽和盖世爱四个人分头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看到从容的影子。清晨时分,他们在一家豆浆店里碰头。奔波了大半夜,大家都显得脸色憔悴、神情疲倦。
“等天亮了,我去从容家里打听一下,也许从容回家了也说不定的。”阿盖说。
“她一定不会回家的,从容看上去很柔顺,其实是强在骨子里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去看一下好了。”麦云洁道。
“如果从容家里也没有,那怎么办呢?”朱丽丽焦虑地问,“我们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啊?从容身边连钱都没有。”
“吃完东西,我们马上去从容家里,没有的话,就只有去报警了。”麦云洁想了一下道,“叶峰,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是从容可能去的?”
叶峰一直都没有说话,脸色灰白、表情僵硬。他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之中,对麦云洁的问话完全没有听见。现在他心中唯有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从容,从容抛下了所有来找自己,而自己却是没有丝毫余地地把她推了出去。想到从容离去前轻轻说的话“我知道了,那么,我走了,再见”,叶峰心中隐隐作痛,那时的从容一定灰心到了极点,但即使是这个时候,她也是温柔斯文的,她轻轻地合上门,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更没有提自己为了叶峰所做的一切。这个柔弱的女孩,那样单薄的身躯,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失望和痛苦呢?
一定要找到她,对她说自己很爱她。叶峰想到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都是从容在默默地照顾他,而自己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有一刻,叶峰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混蛋。
食不甘味地王嘴里塞了一些东西,四个人往从容家的方向走去。这时是早上5点多钟,路灯突然之间熄灭了。失去了这橙黄色温暖的灯光,天空仿佛瞬间显出冰冷的颜色,青灰色的云,晨曦从天边泛起淡淡的紫色。路上堆着积累了一个晚上的落叶,厚厚的一层,仿佛因为失意而低垂的眼睛。
四个人默默地走着,都没有说话,连朱丽丽和盖世爱也缄口不语,这样的深秋灰暗的早晨确实让人觉得心中有些苍凉。
在走到从容家小区门口时,麦云洁停了下来,她转过身对叶峰说:“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什么?”叶峰问道。
“从容的妈妈好像对你有点……误会。”麦云洁不知道如何说才会不伤害叶峰的自尊心。
“没关系的,Maggie,我不能总是逃避。就是我的逃避才赶走了从容……”叶峰低下头,停了停,抬起头来接着道,“不管是什么,责难也好,怒气也好,我都要自己去面对。”
望着叶峰坚定的眼神,麦云洁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好。”就转身往前走了。
叶峰,那个坚强的叶峰又回来了。
小区里很安静,有清脆婉转的鸟叫声,一些老人开始锻炼,平常的一个早晨而已。转过一个弯,就是从容家的房子。前面有几张石制的长靠背椅,供人们偶尔歇歇脚用。
最边上的椅子上有一个人蜷缩在那儿,长发挂下来遮住了脸。叶峰浑身一颤,呆了一呆,走上前去。不顾麦云洁在后面叫喊。
叶峰轻轻拨开这个人脸上的头发,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从容苍白的脸颊,上面有着眼泪的痕迹,不过早已干了。从容头发上,身上,沾着清晨的露水,潮湿冰凉,细瘦的手抱着膝盖,一只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细细的闪亮的东西----是叶峰送给她的银制项链,不过已经断了。
从容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叶峰,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我想回家。”她轻轻地说。叶峰紧紧抱住从容,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从容,对不起,对不起……”他哽咽着,说不出别的话。眼泪流到从容的脸上,和从容昨夜的泪痕混在一起。
从容轻轻挣了一下就不动了,她呼出的气息是灼热的,眼睛只睁了一下,马上又合了起来,仿佛再度进入了昏睡。叶峰把脸贴近从容的额头,额头是滚烫的,微微地渗着冷汗。她在发高烧。
医院里,从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几乎和白色的床单一个颜色了,黑色的头发散乱地落在枕头上,额头上不时泌出细小的汗珠。她不时会皱起眉头在枕上辗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有时她会用低弱的声音说着什么,叶峰凑近去,听到他在叫“妈妈”或“回家”。
从容昏迷了两天一夜,一次都没有叫叶峰的名字。
叶峰寸步不离地守在从容床前,麦云洁、朱丽丽和盖世爱叫他去休息一下的话,他都是置若罔闻。他只是痴痴地看着从容,握着从容的手,为从容拭去额上的汗珠。这期间,他没有睡觉,也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整个人看上去阴郁而憔悴。
第二天的午后,从容慢慢醒过来,她依然觉得头很晕,身上仿佛被长久捆绑似地麻麻地作痛。她茫然转头,看到满室的白色,干净并且安静。
从容稍稍动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东西拉着自己的右手。她转过头,看到叶峰趴在床沿上睡着了,头发凌乱,眼睛深陷,他的右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手。从容看着这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努力思考着什么。
叶峰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稳,他梦到在一片深灰色的森林里行走,从容在后面,牵着他的手。然后天上就开始下雨了,雨落在树叶上,发出如风铃一般清脆的声音。身后从容在叫他,叶峰转过身去,看见从容的身体在雨水中慢慢融化,他惊慌万分,但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死死地拽着从容的手。从容脸色平静,她微笑着说,“不要紧,只是融化而已,和换一件衣服是一样的,我还是我,只是以后将以水分子的形式出现。”叶峰觉得从容的手慢慢软了下去,最后变成凉凉的水,从指缝中流走。环顾四周,森林中唯独他一人和天上持续下落的雨。叶峰心中惶急而悲伤。
猛然醒来,下意识地去握从容的手,却发现握了一个空,叶峰一惊,抬头看到从容皱着眉在看着他。他心中大喜,“从容,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从容伸手拉住他,想了一想,困惑地问:“你……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从容把什么都忘了?他试探着问道:“从容,你还记得叶峰吗?还记得麦云洁、楚天歌,还记得‘OPEN’吗?”
从容皱着眉头,垂下眼帘,似乎在使劲想什么,停了一会,她说,“我记得,有印象的……但是,为什么那么模糊?叶峰、麦云洁、楚天歌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在一起成立了一个乐队,叫……‘OPEN’。不是……Maggie……对了,麦云洁的英文名加Maggie……Maggie不是‘OPEN’的,她是另一个乐队的,叫……”
“叫‘HAPPY乐队’。”
从容在叶峰怀中使劲挣扎了一下,慢慢推开叶峰,看着叶峰的眼睛困惑地说,“但是……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你……你是谁啊?”
叶峰的脸色慢慢地又白了起来,笑容在他脸上凝固,“你……你不是记得叶峰的吗?我是叶峰啊,你……你认不得我?”
从容盯着叶峰的脸,默然无语,这沉默的时间里,叶峰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似乎在等待一个审判的结果。良久,从容垂下眼睛,轻声道,“对不起,我还是记不得你的样子,你和我记忆中的叶峰好像不太一样。”
“那你记忆中的叶峰是什么样子的?”叶峰问道。
“我也想不起来他的长相,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那你能记得起以前的事情吗?”
“以前的事?叶峰是乐队的主唱,他常常不做作业……他和他爸爸有矛盾……”
“你妈妈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为了我,为了叶峰,和妈妈决裂的事还记得吗?”
从容的脸红了红,又马上恢复苍白,“你胡说些什么啊?叶峰只是我的同学,我们又没有……没有……怎么说得上为了他和妈妈决裂……”
“从容,你再想想啊,我们谈了一年多的恋爱,你都忘记了吗?”叶峰紧紧抓着从容的肩膀,他几乎要崩溃了。
从容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她用手指按着太阳穴,疲倦地说,“我头很晕,什么都想不出来。你抓得我好痛。”
叶峰一惊,松开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先不要想了,再睡一会儿吧。”他柔声道。
从容朝叶峰微微一笑,闭上眼又睡了。
叶峰颓然走出病房,迎面撞上拎着一个保温瓶风风火火走来的朱丽丽。
“叶峰,你冒冒失失地干什么啊?”朱丽丽先发制人。
“从容,她醒了……”叶峰失神地说。
“醒了?我去看看。”朱丽丽大喜,拔脚就往病房里冲。
叶峰一把拉住她,“等等,她现在又睡过去了。”
“从容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医生已经去看过她了,只是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大事。但是……”
“没事就好,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以后要好好待我们从容啊。不然,哼!”朱丽丽对叶峰挥了挥拳头,看到叶峰失神的眼睛,不禁感到奇怪,“咦,叶峰,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好了,别太自责了。”
“朱丽丽,从容……她……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叶峰哑声说。
“什么?失忆?从容她失忆了?”朱丽丽大叫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并非完全失忆,只是一部分记忆很模糊,和现实不能对应。医生说也许是暂时的,慢慢会想起来的。”
“也许是暂时的,就是也有可能会一直持续下去喽?”
“
医院的草坪上,麦云洁、叶峰、朱丽丽和盖世爱面面相对,还是麦云洁开口道:“我去看过从容了,她认得我,也记得以前的事。”
“我也是。”朱丽丽说。
“她好像就是忘了叶峰,忘了和叶峰在一起时发生的事。”盖世爱说道。
叶峰听到这句话,身体抖了一下。朱丽丽踢了盖世爱一脚:“总要一点一点记起来的,回忆最多的人和事就留到最后,反正从容总会慢慢记起来的,迟早而已啦。”
叶峰苦笑了一下,开口道:“朱丽丽,你不用安慰我了,这个不是快慢的问题。我伤害从容太深了,她在潜意识里一定不愿意再想起有关我的经历……咳咳……”叶峰咳嗽了几声。
“叶峰……”麦云洁担心地叫了一声。
“Maggie,我没关系的。”叶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这样对从容也许是好事呢。想不起来,她就能不再伤心,简单快乐地生活……也不用承受家庭的压力……她很想回家呢。”
“那你就要重新去追求从容了?很辛苦的呢。”朱丽丽同情地说。
“不,我不会再去追求从容了。”叶峰涩然回答,“从容跟我在一起,并不快乐,我……我也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保护她。所以,所以,像现在这样和她做一个普通的好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
麦云洁、朱丽丽、盖世爱望着叶峰,既同情又惊讶。朱丽丽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劝我,也不要那样看着我,更不用同情我。”顿了一下,他转身道,“我去看看从容醒了没有。”说完就往病房那儿走去。
看着叶峰颀长的背影,朱丽丽自言自语道:“我又没想劝他,我只想问问他,不和从容在一起,能不能考虑我?”一回头,看到麦云洁愕然的眼神和盖世爱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啦,开玩笑,开玩笑……”朱丽丽陪笑着道,慢慢退后,转身就跑。盖世爱在她身后猛追,“你又欠扁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麦云洁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使在这样的时候,这对活宝还是能让人心情轻松。转念想到叶峰和从容的事,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应该把从容的情况告诉她的父母了。还有,也应该写封信去告诉天歌这几天发生的事,他会怎么说呢?麦云洁发现自己慢慢开始依赖天歌的建议和想法了
从容自那天晚上走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从容妈妈晚上回到家里,和丈夫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沉的寂静。其实她知道丈夫在心中是有点怪自己的,怪自己态度不该那么强硬,把一个乖巧的女儿逼走了,只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自己何尝不在心中后悔,昨天晚上,走到叶峰家的楼下,徘徊了好久,但是终究还是没有上去。说不清是自尊心还是别的什么在作怪。从容柔顺之下的倔强其实是像足了自己。
今天,上课的时候几次走神,下课后一些熟悉的学生过来问
“没有,只是有点累,谢谢。”
拿起教材,回办公室,一路上她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从容。
走到办公楼底,看到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陈教授正匆匆往外走,他看到从容的妈妈,快步跑过来,道:“我正要去找你呢,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说你女儿病了,现在在医院……
“什么?从容在医院?她……她怎么了?”从容妈妈手中的教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她觉得心中一阵紧张。
“林老师,你不要急,听说从容只是发高烧,现在已经退下来了。”
从容的妈妈稍稍定了一下神,转头对陈教授道:“谢谢你,陈老师。我现在马上就去。”
路上,她给在教委开会的丈夫打了一个电话。
来到医院门口,看到丈夫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一脸焦急地往医院里走去。两个人见到对方,来不及说什么,就匆匆奔了进去。
病房门口,叶峰和麦云洁在等着从容父母的到来。麦云洁心中忐忑,不知从容的爸爸妈妈会如何指责他们,偷偷看了叶峰一眼,叶峰神色镇静,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叶峰此时完全没有考虑会遭到如何的狂轰滥炸,反正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从容的父母如何说,自己都默默承认便是。
从容的父母来到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如门神一般默默站立的叶峰和麦云洁。
看到从容的父母,麦云洁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叶峰则是神情木然。
从容爸爸朝两人点了点头,从容妈妈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回答,径直就要往病房里面走去。麦云洁拦住了她:“阿姨,从容睡着了。”从容妈妈点点头,侧身去开门。
麦云洁接着说:“阿姨,您先别进去,有点事我想先和您说一下。”从容的妈妈转头看着麦云洁,麦云洁一脸的沉重,她又看了一眼叶峰,叶峰脸上甚至还有眼泪的痕迹。她心中突然猛跳了起来,一丝不好的预感泛了上来。
在从容的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从容的父母脸色凝重。
“失去部分记忆?”从容妈妈问,“失去的是哪部分记忆?为什么会失去这部分记忆?会影响生活和智力吗?”
“基本上对生活是不会有影响的,也不会影响智力和体力。只是有一部分记忆对于从容来说是很模糊的,另外一部分则完全忘掉了。原因还不清楚,但是基本上能肯定不是由于物理的原因,也就是说不是存储这部分记忆的脑细胞及脑神经出了问题,而是精神上的原因。我想是从容在潜意识里不想记起这部分记忆吧。”主治医生说。
“那她还……还记得我吗?”从容妈妈颤身问道。
“您她能记得的,事实上,我们她都能记得。”麦云洁说,“她只是……只是忘了叶峰……”
从容的妈妈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只是忘了这个,那就好,那就好。”
麦云洁飞快看了一眼叶峰,看到叶峰嘴唇紧闭,微微颤动。
从容见到父母很高兴,对于前天深夜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从容的父母当然也不会提起。他们商量了一下,认为从容还是保持现在这样的记忆比较好,所以决定不做任何措施去启发她恢复以往的记忆。
从容又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这一个星期中,叶峰天天都来陪她。从容的妈妈看到叶峰在,就会脸色不豫,只是当着从容的面不便发作。
这天叶峰正要进病房,听到后面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看到是从容的妈妈。
“跟我来一下。”她说。
两人来到远离从容病房的走廊上,从容的妈妈开口道:“叶峰,从容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你以后就不必每天来了。”
叶峰想了想,低声说:“阿姨,请再让我照顾从容几天,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从容的妈妈看着叶峰,想说不同意的话,但不知怎么的没有说出来。
“从容忘掉了和我交往的事,其实是一件好事,原本我也是打算离开她的。”叶峰涩然道,“那天……那天您的话,后来我想了很久,其实是对的,所以……”
“那天我在气头上,话也有些过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从容的妈妈打断叶峰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说。
”不管如何,反正从容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普通的好朋友了,就让我尽尽一个好朋友的义务,照顾她几天。反正也没几天,我……我不久就要离开上海了。”叶峰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在掩饰什么。
从容的妈妈看着叶峰这勉强的微笑,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骄傲倔强的男孩子,会以这样低的态度来恳求自己,实在是想不到。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在从容父母的默许之下,叶峰照顾从容,直到她出院那天。
医院里的从容话不多,叶峰则原本就是一个沉默的人,两个人常常会无话可说。叶峰有时会轻声哼几首以前的歌曲,从容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温柔。有时从容会睡着一会儿,她睡着的时候,常常会不安稳地皱起眉头,叶峰有时想用手把它抚开,但是想想又掉开头去。
从容出院的这天,天上下着小雨,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到医院里来接她,她父母、叶峰、麦云洁、朱丽丽和盖世爱都来了。
从容的神情很奇怪,高兴,但是又有点感伤的样子,以至于朱丽丽开玩笑说她对这个病房有感情了,以后每年都可以来小住一阵子,叫叶峰来照顾。叶峰在旁边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他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从容出院了,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见她了。自己离开上海的行程也安排好了,走的日子越来越近,心中就越来越不定。
走到住院部的门口,正要还探望牌出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跟看门的大叔吵。
“什么叫过了探望时间啊?你怎么知道这时候病人都在吃午饭啊?我要探望的病人偏偏不喜欢现在吃饭!不信?不信咱俩一块进去看看。不行?为什么?我都愿意你去探望我的朋友了,也不要你出示什么有效证件,又不用换探望牌,你又摆什么架子啊?那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了……”
麦云洁、叶峰和盖世爱脸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情,几个人对望一眼,齐声喊了起来:“楚天歌?”
门后应声探出一张神采飞扬的年轻的脸,不是天歌是谁?
“天歌----
“哈哈哈----
天歌回来了,就是不一样。
麦云洁冲上去,使劲捶了一下天歌的肩膀,“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通知大家一声,还有……还有……你为什么那么多天没有给我回信?”
天歌笑着说:“就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嘛,不然阿盖哪会这么激动啊?这几天忙着办离校的手续,又要打包行李,所以没有及时回你的信,是我不好。来,拥抱一个以示谢罪!”说着伸开手臂作拥抱状。
麦云洁脸红了一红,跳开一步,打了天歌一下,“少嘻皮笑脸!”
天歌仔细看了麦云洁一眼,“咦,Maggie脸红了,假小子也会脸红?”
麦云洁觉得自己的脸真的开始烫起来了,她现在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哪有?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也不让你看我新写的歌。”
一听说不让看歌,天歌立马投降,“好好好,不说了。”
转过头看到站在人群之外的叶峰,依然是冷冷的表情,只是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天歌走上前去,举起右掌,叶峰微微一笑也举起右手,两只手掌“啪”的一声拍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相视而笑。
“你这家伙,还是那么喜欢扮酷!”楚天歌轻轻捶了一下叶峰,调侃道。
“你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臭美!”叶峰还以颜色。
这两个人,习惯以这种形式来表示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