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中国作家网》11月9日丨姜华：北方以北(组诗)。存谢！
(2025-12-07 12: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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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华
圣·索菲垭教堂广场的鸽子
这些苦修百年的圣徒，至今仍
飞翔在天地外。它们的羽翼
每日在教堂低沉的钟声里起落
清晨或傍晚，阳光从教堂
尖顶上穿过来，鸽子们身上
散发着神性的光芒
这些生活教义里圣鸽，大多
是神的化身或使者，东方是它们
唯一的方向。起飞或降落
皆为神的旨意。八月中旬某日
我看见那些在广场上信步的鸽子
如教义中移动的文字
一场雨说来就来了，可是我还
没有作好准备。一位异教徒
身体正经受一场洗礼。徘徊在
圣·索菲垭教堂前广场上
进，还是不进。他一时没了主张
雨，越下越大了
看呀，那些鸽子飞起来了
在灰蒙蒙的天空，像一道闪电
太阳岛遇雨
一场急雨，把我们从中央大街
赶上太阳岛。密集的雨点落在松花江上
像无数外钉子在跳舞
中俄铁路大桥似一根扁担，一头
挑起老城，一头挑起新区。街头上
那些老冰棍，冰得我一激灵
在冰雕馆，我睁大眼晴还是分不清
那些造型逼真的人物、动物和
建筑，哪一个是我的前世
在雨中奔跑电瓶车，怀疑染了
风寒。一杯热姜茶，貌似很治愈
门票被风抢走了
那张冒雨抓拍的照片，被雨伞遮挡
仅余下半个脸。像太阳岛
成为今生唯一的绝版
林间
阵风吹过。我摇晃了一下
山林也摇晃了一下
鹰湿润的翅膀，惊飞了落叶松籽
有一粒种在了我的额头
一首诗里，灌满了风声、雨声
和山林奔跑的喘息声
大兴安岭每一棵树，都在深呼吸
练习北方独有的吐纳朮
在这块原始森林的彩页上，写满了
风霜雪雨、雷电和微澜
跟在我身后的猎狗欢欢，它不摇
尾巴，我不知道它在想啥
五大莲池
没有谁比它们更长寿。那些
生长在火山石上的灰白色苔藓
像太爷爷脸上的老年斑
依山摆放的怪石，壮观到让人
词穷。它们中最年轻的也有八千
多岁了，骨头却越来越硬
这些大地的呕吐物，据说是良药
也是毒药。石头长年浸在水里
叫莲池，专治人间顽疾
一棵棵壮硕的白桦长在石头上
如上帝的手笔。它们没有
一点根基，却千年不朽
64岁的时候，我曾经来过一次
一次就行了。也许晚去一年
门票就可以免了
大黑河岛
虽然只隔了一条江，站在
大黑河岛上，我用高倍望远镜
还是看不见江东64屯
看不见，还有我的2000多位
父老乡亲，兄弟姐妹。这时
我的脸上，有细雨落下
站在56米高的五呈红旗下
我不由得挺直了腰身
自豪感让我的血压有些上升
还有我对祖国强大的认知
就象眼前这条自我治愈的大江
用细浪将泥沙一一拭去
站在黑龙江畔，我请同行的绍兴
姑娘小葛给我们拍了张合景
照片上，我和老伴背靠祖国
放眼远方，脸上写满了
自信，豁达，幸福，从容和
江水奔腾掀起的潮声
黑龙江上
一条大江的波涛里，写满了曲折
动词和泥沙。还有多悬念
在江水最深处，鱼的眼晴里埋藏了
多少开采乌金的工具、鸟语
一些陈年垃圾、漂浮物、和白色泡沫
被江水推搡着，走得很远了
一座公路大桥畅开国门，江畔圆楼上
可拍照，可感慨，还可以大吼一声
一段灰暗记亿，一条江也不能洗白
我把一把虚词，随手丢给了江豚
北极村一日
这个村子太小了，仅16平方公里
雄鸡打个鸣声就传到了国外。这个村子
太大了，大得能装下全球游客
迷途的人，会沿着一条黑龙江
辽阔的大兴安岭，和白桦的眼晴
在这里找到北
进村的人，都要购门票和电瓶车票
然后数人一组，地下工作者一样
乘着夜色，被陌生人领走
四季陡峭的风，刮过了江的左岸
站在138号界碑前，我和
老伴的表情有些严肃
傍晚，北极光如焰火同步滑过
天穹，一座被称为不夜城的村庄
沸腾了一条大江
瑷珲博物馆
一座美丽的建筑里，挂满了抗争
屈辱和无奈。江北64屯和
海兰泡的大火，仿佛仍在燃烧
甲辰8月，走进瑷珲博物馆
我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
388年前，坐拥江山的清王朝
想不200多年后，却被外人
抄了后路。两个条约如两把刀
将100多万平方公里山水和
田园，从祖国母体上割去。巨大
的创伤，至今隐隐作疼
自此，额尔古纳河、乌苏里江
和黑龙江，从内陆河流
变成了界河。如今160多年
过去了，这些性格执拗的江河
依然坚守在旧航线上
走出博物馆，北方的阳光照在
身上，竟让人如此温暖
半日黑河
这条边境线上黑的发亮的河流
像一段缓慢的旧时光
一座北方城市干净的一尘不染
一幢幢欧派古宅坐在纸上
在这块5.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遍地都是玻璃心
160多年前那些生活在江东的人
现在仍是我的兄弟
乌苏里江曾经是一条内陆河流
它弯曲的历史令人叹息
先有鱼还是先有水。对绍兴小学生
余格菲来说，确实是一个难题
大巴上
这辆尾号为7670的大巴，截着
我们，10天奔走了3000多
公里。草原、森林和河流
把我们看了很久，很久
车上54位游客，来自全国11个省
方言像鸟语，在车里飞过来
飞过去。两对从浙江来的8旬夫妻
起身给孔乙己让了个座位
司机大概姓周，或姓李。他烟抽得少
饭吃得更少。他说他有27辆大巴
他说已21天未回家了，他说要
趁年轻多挣点钱。他还说
在根河服务区，师傅抽着一颗烟同我
说这些活时，我因水土不服
一手摁着肚子，一边听他诉说
虽一脸真诚，却内急如焚
昨晚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被撞了
一个洞，麦克风也有接触
不良。在经过第3个购物店后
女导游的声音有些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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