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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境】姜华:中年的食谱上,写满了柴米油盐和漏洞。存谢!

(2024-06-02 09: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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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

【诗境】姜华:中年的食谱上,写满了柴米油盐和漏洞。存谢!

季节的轮回

 

大地正在受孕,那些怀胎的种子

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

它们多么像我的前世情人  

洒上花粉和香水

招摇在春风里

让南来北往的风渴死

 

死亡的阴影,已经远去

一群蓬勃的生命

相继破土。行走的雨水

如此自然,熟悉

动物和植物转过身子

已改变了旧时模样

 

人到中年,我也在悄悄转身

只是我的速度,无法掩盖

破败的景象,被一棵麦子远远

甩在身后。我始终坚信

在秦岭以南,再迟的春风

也毕竟有我一缕

 

一片麦地

 

麦田草席一样,正在被风

反复练习翻卷,一对蝴蝶身上

散发出淡淡的乳香。有孕妇

气息,热烘烘扑面而来

这个季节,即便再张狂的风

也高不过一穗麦子

 

大地缄默,正在引诱我陷入

天蓝得像一张没有颜色的草纸

在这个考验耐力和智慧

的季节,我的修养远不及一位

老农。麦子排除杂念,它们

生长的拔节声,噼啪作响

 

一棵从北方山地出走的麦子  

正在逃离严冬。那把悬在

高处的镰刀,发出锋芒

是我今世的仰望

 

风吹陕南

 

这个季节,我不敢高声喧哗

那些动物和植物,正在匆匆赶路

风吹一万年,我就是地下

被风翻起的那件青铜

一只麻雀站在枯树桩上

像一位思想者

 

风,不停地把画面吹弯

它们是在考验麦子的忠诚  

风的速度,模仿着植物的速度

这其中隐匿着什么信息

一棵树正在使劲把风摇动

另一棵,和我一样寂寞

 

我知道,身后追赶的风

也在试探我的定力

一无所有的我,只允许风

在头顶上燃烧

 



树上的叶子

 

叶子是树的衣裳,它们都有

自己的名称和籍贯

南方的雨水经常被天空省略

干旱的北方,多像文章中的断句

现在的问题是,一棵树

它究竟能托住多少片叶子

 

还有一些人,在风雨中奔跑

如叶子离开了树,失去了

根基。他们被风牵着  

天南地北的飞,像一群

候鸟,失重的身体  

风一吹,就散了

 

你看那些挣扎在冬天的树

裸露出血管和骨头多么

刺眼。现在完整的答案是

让叶子回到树上



我正在陷入世俗

 

多年以来,我寻觅这样的结果

用左手承接风雨  

和阳光。用右手高举亲情

然后用卑微的思想,接近死亡

可是在世俗里行走

我经常陷入泥潭

 

我是一只离群索居的孤雁

被气侯和节令追赶

无论飞向南方还是北方

我头顶的云图都是苍茫

前方那一棵开花的树

一次又一次被乌鸦指认

 

妻子、儿女、亲情和血缘

反复敲打着生存的算盘

一盏油灯正在被黑夜熬干

现在,我中年的食谱上  

写满了柴米油盐和漏洞

它们是我一生的财富

 

低音区

 

现在,我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和欲望,于清晨或黄昏  

一个人独坐门前,静静地倾听

那些风穿过栅栏的疼痛

住在厦屋里的奶奶

咳嗽声越来越弱

 

家中那头黄腱牛,沒有田可耕

现在也不爱说话。岁月在

反嚼声中慢慢变灰,一些

经常走夜路的动物,还没有

选好自己的墓地,就在

不明真相中死亡。风泄露了消息

一群在低处行走的人,丢失了

回家的钥匙,走进夜色

 

我还在日夜奔跑,努力

缩短抵达死亡的距离



《中年书》



镜子



这面东汉铜镜 锋芒逼人

我在它面前轻易地

返回原形 三十年前的父亲

从镜子里现身出来

一种衰败气味 伴着民国二十七年的咳嗽声

突然与我撞了个满怀



父亲旧时教书 我习文  写诗

这一切承接多么自然 没有一丝悬念

父亲教书是一个过程

我写诗又是一个过程

如同一个人在路上终生奔波

转了若干个圈子 又

绕回来 抵达

宿命的原点



镜子是诚实的 诚实得就像

过眼云烟



午后



春日的午后 光线从窗口跳进来

抚摸我 皮肤上的色斑

谁在嘲笑 这些

岁月的标记 走光的隐喻

在这个生命竟相萌发的时节

一些种子已胎死腹中



春天辽阔的呻吟和呼喊 此起彼伏

那些漫天飞舞的前世 欲望  和宿命

正在扑打着翅膀赶路

阳光下的尘埃 奔跑如风

这时 一只蚂蚁突然侧身

陷入我的眼睛



我不能拒绝什么 就像不能拒绝

这段美好的光阴

我内心的绽放 正在努力追赶花期

只是速度比往年慢些



发现



在我家墙根 一棵地地菜开花了

突然的发现让我感动

我不知道 那么弱小的生命

是怎样捱过干旱 饥饿  和严冬

它高高地举起小手

大声发表卑微的誓言



多少年来 我一直安静地坐在

失语的角落 关闭自己的声音  欲望

放慢速度 靠右行走

裹紧身上鳞甲 和气味

让那些蜂蝶去追逐

高处眩目的阳光



可是今天 一朵野花

一朵在角落里绽放的信仰

它卑微的高贵

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



风来



这些风 突然剑走偏锋

钻入我身体漏洞 多么寒冷

这个春天 我体内的旧伤  病灶  和欲望

在风的引诱下

蠢蠢欲动 纵容我说出

春天萌动的危险



春风过来的时候 所有的种子 梦想  和罪恶

一起抬头 它们

追着风奔跑 呐喊  受孕  分娩

然后一齐被风劫持

视野里 那些被风拖走的尸体

乌鸦一样飞翔



一些隐身的 透明的物质

正在抢占季节高地 它们留下的气味

漫天飞舞 唯有风比划着手式

争相搬出阴谋的借口



老宅



这座老宅 曾经扼杀了多少欲望  

叹息和欢笑 风吹门响

我仿佛看到先人们 表情模糊

从老宅大门里进进出出

壬辰年初夏 一个中年男人的脚步

跨进了这座前朝古宅



黄昏 有女人咿呀的哭声  从厦房里传来

那是我十七岁守寡的太婆

还有那些前朝足迹 迈着方步

走来一位晚清秀才

屋顶上那些隔年瓦霜

洇湿了多少陈年旧事和 蓬勃的岁月



漫步在老宅腐败的气味里

我中年缓慢的脚步

正在陷入 而老宅不动声色

悄悄打量着我 一脸迷茫



瓷婚



我现在越来越恐惧 那些瓷器

那些外表坚硬 光滑  发出金属光芒的

瓷器 敏感  多疑  易碎

爱使小性子 就像初夏多变的脸色

现在我手里正小心地捧着

这件磕绊了20年的瓷器



长大的儿子正在恋爱 与一个姑娘

缠绵的天昏地暗 我知道

现在的年轻人 即使拥有一件

官窑珍品 也不知道如何鉴赏

哪像我们 一条道走到黑

还自信地说 天  就要亮了



人到中年的我 仍在反复敲打着

一件陈年陶器

直到音乐声响起



旧物



三十年前我深爱的梅子

早已做了人妻 人母  掉了门牙

老东门外那条秘道

我的童年还在里面奔跑

奶奶颠着小脚 在老城门洞里唤我  

已是四十年前的绝唱



还有那些梦风筝一样 在旬关大道上飞翔

很有些南宋遗风

还有旬河畔那片柳林

记录了一段生涩的恋情

还有老屋里那些长短叹息声

至今还在让一个男人喘气



前几日我经过小城旧货市场

那些前朝的利器 锈迹斑斑

它反射出光芒

刺伤了我的眼睛



同窗



当年睡在上铺或下铺的兄弟

鸟一样飞散了 飞远了

瞅着发黄的底片 地图  和表情

我的记忆突然黑屏

哪些相继走进夜色的影子

一个个悄无声息



尘世多么苦难 艰辛

曾经饱满光洁的容颜 黑发  和激情

早已在风雨中斑驳 那些方言

已经远离了服务区

生存的筹码 如季节更替  漫长而沉重

中年的脚步在喘息声中 慢了下来



从现在起 我必须重新聚集能量

努力扛起那些世俗 血缘  和亲情

就像当年与同学拔河 奋力

把一座山驮过河去



中年书



我中年的视野里 景物开始浑浊

一头牛或一只黄羊

没有多少区别 多少次我试图

滤出体内的泥沙 暗伤  和无奈

去市场廉价发表

又被中年的矜持驳回



现在我经常 坐在中年孤独里

同那些旧家具对话

我给它们说出父母 子女  疾病和

年轻时张狂的梦想

我给它们说出前世 爱情  和诗歌

当我说出苦难的时候

去世多年的母亲就站在我身后

轻轻唤我的乳名



我试图寻找穿越的路径 从最低处返回

返回那座座落在乡下的老屋

返回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

返回父母热烘烘的体内

然后呼喊着自己名字

去追赶一头狮子



遗言



这一生已经历了太多文字 和风雨

现在我尽量朴素一些

脱去那些华丽的虚词外衣

让灵魂自由地在天堂 或地狱

放声欢笑 哭泣  现在请拿来一张白纸

盖在我身上



我一生低调 诚实  卑微做人

避免在身后留下唾液 指纹  或暗器

现在人们都在使用品质这个名讳

其实它是一件奢侈品

还有一种行为叫孝道

这样的利器更容易伤人



我走的时候 也许是白天  或夜晚

天空可能下着小雨

请不要告诉亲友 不要声张  不许哭泣

不要打搅了在夜晚行路的人

请拿走那些金属 恩怨和 廉价的赞美  

包括书籍 诗歌  和泪水

好吧 现在让我怀揣着爱  悄悄地远行

一个人 回到大象最初的墓地



躲雨



一场雨不动声色,给这个夏日

早晨,泼了一身冷水

我看见那些行色匆匆的雨

一身泥土味,追逐着、驱赶着

吆喝着,像我的父辈

在田间,把农谚追的飞跑



出门在外几十年了,我还未垒起

一个避雨的窝。当暴风雨

来时我会变成一棵草,身世

被那些风一层一层揭开

又合上。像在翻一本写满

方言的族谱,或祭文



我也想借一场雨改变自已的颜色

可是不能。尘世里的烟火味

阻挡了我的视线。纵然

人过中年,情绪的波动

有时仍然很难把控。就像眼前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四野空朦。微凉的雨水落在我身上

它正在淋湿一个世界



解树



有些树生下来就是直的。有些树

生下来就是弯的,但它们都

被称为树。比如我



弯曲的身体,弯曲的四肢甚至叶子

也是弯的,果实也是。被伐后

烧成炭,炭也是弯的



现在,只剩下燃烧,燃烧

也是弯的。即使化成灰

灰也是弯的



 六月十六日晚同诗友老肖在汉江边喝茶



今晚,我点了一条江,招待远方

客人。安澜楼上的灯光投在

江中,映出几张斑驳的脸

相比一条江,终生守着一座城

让人多少有些汗颜



饮过酒的汉江,情绪有些激动

往事如梦在江面上明灭。一些人物

场景和表情被脚下的江水一浪

掀过来,又一浪掀过去



久别让我们缄默。偶尔我们会在

词语中停下来,听稔熟的风声

和水声,舒缓、自由地从身边

滑过。当说到瘟疫、战争和诗歌

我听到一声轻叹落在地上



万家灯火的长安城,在三百公里

以外,抒情离我更远。唯有

眼前这条纯粹、温暖的汉江才能

抚平时空阻断的忧伤



彼时,夜色已浓稠的无法化开

一幅素描,被江水掀翻



苦瓜



有些植物或动物,一出世就被

判了极刑。比如苦瓜,比如

乌鸦,比如我身上的胎记



难道一辈子,吊死在一棵秧子上

我也曾使用大棚、肥料和农药

可是,我的骨头还是苦的



我曾经看到,一只乌鸦被野猫

捕杀,体内流出红色的血

一群蜜蜂栖在黄连树上



若干年后。我已能从苦中

品出一丝甜味。并学会用左手

从黑喑里刨出光芒



在佑圣宫殡仪馆



多少次来过这里,已经

记不清了。曾经送走了多少

亲人、朋友、同学和同事

也记不清了。在这里

我别故人,故人也在别我



60岁后,这样的场景我已经模拟了

无教次。我走的时候可能刮着风

也可能下着雨。也许是白天

也许是夜晚。我只想同大象一样

安静地返回自已的墓地



所有的人大约都会出场。亲友

同事、街坊邻居,包括仇家

赌友和债主,他们轻轻地

站在我身旁,表情忧郁、哀伤

这样的氛围,我有些感动



我却无法掂量,那些表情和悼词

有几两真诚。今晚在佑圣宫

殡仪馆,我还没有死

只是约等于,死了



过坎儿山



这座山有多少道坎儿,我无法

统计,一座山刚好与我雷同

我的这一生,过了多少道坎儿

记不清了。而我眼下的坎

就是翻过面前这座山



母亲走后,我从十岁开始爬山

多少年来,我爬过了一座

又一座山,越过一道又一道坎

海拔一千八百公尺的坎儿山

其实并不算高,可是它却

耗尽了我一生的积蓄



我听到自已粗重的喘息声

正在被垭口扑过来的风吹远

山道一寸一寸矮下去

我知道,脚下高低不平的岁月

将会被时光逐一拭去



朱家坡



这是个土得掉渣的名字,一点

也不像四线城市的公交站。5路

9路、15路、125路公交车

在这里流水作业。在这个

陌生城市,这里是我的起点

也是我的终点



退休后客居安康,高血压给我

送来老年痴呆。我经常把

A站坐成B站,把李四

唤做张三。手里攥着公交卡

却不知道上哪一辆车



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好多问题现在无解

我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胸前挂的明白卡,写满了

我一生的不堪、和衰败



活着



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

抱紧虚拟的梦境,作为

活下去的借口



霜降过后一场大雪,消弭了人间

多少声音。这些世间的假象

在企图掩盖什么



几乎在一夜之间,山河被重新

洗牌。而我在六十岁后

不幸患上了色盲



这多么纯粹的白,这多么

纯粹的颜色。这多么

纯粹的,掩埋



冬日登山



去年的旧路,今年又新走了一遍

遍地落叶如冥币,不知它们在

祭奠谁。那些剥去衣裳的乔木如

耄耋老人,在陡峭的寒风中

颤抖。一棵树正在使劲把风摇动

另一棵,和我一样寂寞



林中尚余几声乌鸣,如响箭

被我伸手收入囊中。道旁

去年一棵健硕的桦树

已经夭折。诗友老肖叹了

一声说,草木死了还叫草木

人死了就不是人了



老肖今年六十四岁,血糖有点多

我小他一岁,血压偏高。再往

前走,空气就有些压抑

在山中空地,我俩坐在枯叶上

同白云、老树、荒草和兽骨

融为一体。如一盘残局



秋雾里的昭化古镇



群山如头缠白布的孝子。从甘南

来的白龙江,患了伤风。雨中

李白的诗句,尚在入川的路上



站在牛头山上,看昭化古镇隐在

一幅太极图里,像垒起的灰色

积木。它们在祭奠谁



建安十七年。河滩上那些有汉室

血脉的鹅卵石,一个个长满

獠牙,成为杀人利器



在嘉陵江上游。一艘梭子船从《三国志》

里滑出,上面放着黄忠的大刀

和一方生锈的帅印

【诗境】姜华:中年的食谱上,写满了柴米油盐和漏洞。存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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