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或聆听，火山荔枝演绎的现代神话(组诗)

姜华

我反复叙述一个名词

我抵达的三月，沿途桃花正艳。彼时

海口的火山荔枝，还在枝头上眺望

教科书一样的蓝，同我的旅途

一起摇曳。我知道这些胭脂色姑娘

皆包裹着洁白的内心。在琼岛

我就是那位从北宋出走的诗人

 

那些白色的花，开得隐秘、纯粹

一夜之间全飞到了树上。其中一朵

肯定是我的前世情人，我已转世

出来。一块被火热的土地，引诱我

为她献身。在永兴镇我栽下一棵

荔枝，期待她长成爱人模样

 

在羊山土地上行走，我虽然怀揣

多国语言，仍无法解读一块地理

崛起的奥秘。那些曾经叫偏僻

荒凉和贫穷的单词，早已

被风吹远。如果允许，我愿意

把一个名词再抬高一些

 

咋晚我梦见，羊山的荔枝熟了

她们一个个红着脸，从喉咙里掏出

方言唤我：荔枝，火山荔枝

荔枝道

有陈年荔枝的清香，从车窗漫进来

海口，我来的有些晚了。如果

返回大唐，我会尽早从长安启程

打马沿荔枝道南下，越过湖广

岭南和琼州海峡，让我爱的人随时

抵达海口那一片红果

 

也许可以徒步，或者乘船。如果

家境许可，也可从乘轿、骑马

开奔驰、坐高铁、包专机，当然

还可以快递。可是这个暮春

我还是错过了花期。我带回的荔枝

只能放置在故人的梦里

 

我将不再放弃。为了所爱的人

我设计了一万种方案，每年四月

从北方南下，候鸟一样

在海口火山群地质公园

在海口，我怀揣一张雷琼名片就可以

阅遍火山、熔岩、崖洞、奇石和

世界地质奇观。那些荔枝、菠萝蜜

木瓜、杨桃、石榴、人心果和

香蕉聚在一起，让一块土地饱满、圆润

质感，把梦想彩绘成斑斓硕果

 

这个春天，一枚火山荔枝导航

一位慕名前来的西北诗人，放慢了

行走脚步。一个名词的华丽转身

让他惊讶、激动、不安。在秀英区

一位诗人把赞美用到词穷

 

一座地质公园，簇拥着天下惊喜

奔跑。今天，它仅用一颗荔枝

轻易地，打开了世界味蕾

 

白马梁公庙

庙堂从北宋来，端坐在雷虎岭上

满山荔枝疯狂地红着，反衬出一座

寺院的静寂。秋阳于午后

从西边荔林间穿过来，掠过大殿上

一幅白马挂像，停在檐瓦上

诵经声伴着风声、雨声、果子

私语声，若隐若现。一对白蝴蝶

飞过去，又飞回来。庙前的柏

多生仙骨，地上杂草皆任性。庙右

亭子内立功德碑，刻录名讳若干

风一吹，就有善果落下

 

夏天已经很深了。早生的树叶正在

弯曲、坠落。岭上林木葳蕤

幽深、未知。荔林于神岭上静静打坐

一半用来普度，一半用来济世

夜宿永兴镇

多少年了，永兴镇仍在老地方

等我。稔熟的表情，如我的初恋

情人，有一丝矜持，更有一些

神秘。今夜在永兴镇，我与

一座火山，相拥而眠

 

晚餐很丰富。友人搬出一桌水产

美酒和荔枝招待我，我却有些走神

出门在外久了，想起了老家汉江

想起母亲51岁那年，在一个

动词前止步。远处依稀有水鸟声传来

一颗果核卡在我的喉咙

 

夜晚风声如蚊，咬破了我的乡愁

让初夏第一次失眠。异乡的水

有些不解风情，她试图用荡漾把我

我耳朵堵住。一遍，又一遍

 

在人间。荔枝好似一枚动词

外表苦涩，内心却甜蜜

作者简介

姜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家网、中国诗歌网签约作家。首届“全国十佳网络诗人”、中国诗歌学会百优会员、“中国新诗百年”全球最具活力华语诗人。陕西文学奖诗歌奖、“五个一工程奖”、杜甫诗歌奖、李白诗歌奖、海子诗歌奖、鲁黎诗歌奖、紫荊花诗歌奖（香港）、天津诗歌节奖、民间“鲁迅诗歌奖”第二届加拿大国际大雅风文学奖获得者。在《人民日报》《诗刊》《解放军文艺》《十月》等国内外报刊发表诗歌等8000余件。获奖300余次，作品被收入220余种选本。出版诗集《生命密码》等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