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6/small/001LWGPtzy6Hp7I9XWv6f&690
作
者:林非 主编
出 版
社:湖南人民出版社
条 形 码: 9787543894501 ; 978-7-5438-9450-1
I S B N : 9787543894501 出版时间:
2013-7-7
开 本:
16开
页 数:
310
定 价: 32
元
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林非亲自担任主编,力邀数百位知名作家,倾情打造最权威最豪华的散文特辑阵容。一套收录最全面的经典散文书系,一书在手,横扫国内所有精美散文。尤其精选当代名家的文章,如莫言、徐志摩、沈从文等。
这是一本关于田园风光的名家散文读本。
散文素有美文之称,优秀的散文不仅在语言表达上清新隽永、生动活泼,在精神层面上也见解独到、意境深远。在人心浮躁,低俗文化横行的今天,散文无疑可以涤荡人的心灵,填补空虚抚慰焦虑。
“经典散文书系”,共六册,精选中外数百位实力作家作品,倾情打造最权威最精美的散文特辑。这些散文或感怀友人、或描写山水、或谈古论今、或穷究科学,展示出了原作者的斐然文采、细腻情愫、深邃思想、清新立意,同时给当代人以精神上的享受和艺术上的熏陶。
本书为田园册,收录郭沫若、林语堂、徐志摩、沈从文等文豪的优美作品,彰显田园情怀,感悟山水人间。
目录
·翡冷翠山居闲话 徐志摩
·绿魇 沈从文
·重峦叠嶂间的田园 余秋雨
·故乡的野菜 周作人
·春底林野 许地山
·丁东草 郭沫若
·晓行 叶圣陶
·谈海外钓鱼之乐 林语堂
·乡村杂景 茅盾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 鲁迅
·乡情小札 曹靖华
·快阁的紫藤花 徐蔚南
·说几句爱海的孩子气的话 冰心
·花鸟昆虫创造的奇境 李霁野
·回家 臧克家
·山水 李广田
·爱晚亭 谢冰莹
·乡土情结 柯灵
·乡居 艾青
·我来自田野 唐弢
·天山景物记 碧野
·看家乡戏 魏巍
·乡音 峻青
·乡梦不曾休 黄永玉
·山·湖·草原 李若冰
·沙田山居 余光中
·普者黑泛舟记 林非
·山庄湖色 郭秋良
·鹿回头夕照 肖凤
·饭场纪事 周同宾
·原下的日子 陈忠实
·黑土地 韩静霆
·女人河 梅洁
·八月的故乡——你好 郭保林
·我在大山里的日子 何申
·静虚村记 贾平凹
·故乡水三题 和谷
·月下浆声 韩少功
·任夜色落满 朱以撒
·小村即景 韩小蕙
·桃花源古歌 马力
·清水头 陈长吟
·桃溪水彩 郑云云
·洗桃花水的时节 铁凝
·驿路梅花 王剑冰
·乡村记忆 刘家科
·风流云散 鲍尔吉·原野
·平原的时间 李登建
·京西土炕 熊育群
·老村与老屋 王兆胜
·菜地的故事 高维生
·冰灯 迟子建
·空山不空 楚楚
·季节深处 孙继泉
·我的公开又隐秘的乡村 阿贝尔
·日暮乡关何处是 柴静
·一个字的故乡 周伟
林非:江苏海门人,当代著名散文家、学者,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士学位,研究生导师,中国散文学会会长、中国鲁迅研究会会长。迄今共出版30余部著作,并主编《中国散文大词典》、《中国当代散文大系》等。其学术论著与散文创作均追求独创个性和文化内涵,海外学者对其评论颇多,有些论著和作品已被国外翻译出版或发表。
故乡水三题
和谷
《延河》一九八二年第十二期
和谷文集1卷散文随笔(上)1辑
窖的童话
我的故乡,在渭河北岸那高高的山原上。方圆庄稼人吃水,自古以来就凭的是土窖。
儿时,我是同母亲抬着木桶去窖上弄水的。记忆中,那只木桶很沉。弧形的揪木板拼成一个圆圈,用两副铁环箍着。久不用了,便轻得很,却在桶板间透出缝隙来,盛了水,筛子一般,泥巴也糊它不住。母亲把它常泡在水瓮里,用时尽管沉些,却极好使。那笨拙的木桶一点也离不开水,竟象我离不开母亲的粗布衣襟似的。
出了窑院,下一道坡儿,手掌似的晒场边,就是那土窖了。窖上有轳辘,吱呀吱呀地响着,把桶绳一圈圈垂到窖底,又一圈圈挽起来。于是,木桶里盛了黄亮亮的水,盈盈地象要溢了出来,一股泥腥的清馨。天长日久了,轳辘被牛皮绳缠出细细的印痕,象母亲脸上的皱纹。轳辘的轴儿,不知磨断过几根,又被勒出深深的轨迹,象母亲负重的扁担压在肩头陷下的印子。母亲常把和我一起抬的水捅拉到自己的怀里,我只不过是支撑点,趔趄地踏着碎步子。
记得我曾疑惑过,这水窖只有一尺多见方的口子,怎么有那么多的水,能供养几十户人家吃呢?窖下该是一个怎样的神奇世界呢?我伏在窖口朝底下望,水波荡漾着斑驳的光,忽悠悠的。母亲见了,就拍着我的后脑勺,说掉到窖里头会淹死的。晚上,我又偷偷去望,见窖底里有一轮明月。不好了,月亮掉到水里了!我抬起头,月亮正在天上望着我笑呢!我想起母亲讲的猴子捞月亮的传说,觉得有点儿羞怯。
有次,木桶没拴牢,掉到窖里了,怎么也打捞也不上来。母亲发急了,去找在原上扶犁的父亲。我脑袋瓜儿转了一下,便把绳子—头固定在辘轳上,绳中间挽了个死结,另一头绑在自个儿身上,手操钩子溜下窖去。窖下原来这么大,比住的窑洞还大得多呢!我从来还没见到过这么多的水,荡漾着斑驳的光,悠然极了。抬头望去,窖顶中间是一个小孔,太阳光正投射下来,象夜里的手电筒。我摇曳在空中,象清明节打秋千似的轻捷,用钩子打捞住了浮在窖水边的木捅。
这回真把母亲给吓坏了,可我懂得了不少道理。原来,这土窖不只是那么一尺多见方的小口,它下面大着呢,蕴藏那么多水!窖的形状,多象窑院里青藤上结的葫芦。母亲爱给我讲听来的传说,井底下的青蛙呀,宝葫芦的秘密呀。可我想,井蛙不知天大,天还不一定知道窖有多大呢:说宝葫芦在梦里,可我怎么见宝葫芦就有晒场边,土窖不就是宝葫芦吗?
故乡要打一个新窖了,一尺多见方的窖口,出的土一座小山似的。晒场上还堆着从红土梁下挖的胶泥土,粘粘的,腻腻的,很是柔韧,闪着亮亮的油光。父辈们把胶泥土用铡刀背砸着,用脚丫子踩着,牵着大黄年踩着。最后揉麦面似地把胶泥揉成钉子状的团子,卯在挖好小坑的窖壁上,再用胶泥抹了整个盛水处的窖壁。我明白了,天一下雨,晒场上的雨水就被收到窖里,也不会渗漏掉的。再说,一年半载,窖水也不会发臭变质,而且会被泥土淀得更澄亮。尽管有泥腥味儿,却总是清新的。泥腥味儿,是排除一切怪味的。
故乡手掌似的晒场,掂量着生活的收获,一年两度给庄稼人以金黄的颗粒,又收纳着雨和雪,交给土窖去沉淀和溶化,天天晌晌为庄稼人输送珍藏在怀里的水。
葫芦状的土窖,是我童心中的宝葫芦,给了我高高山原上的故乡以生命的希望,也给了我这游子以永远的有泥腥味儿的血性。我记着母亲在我儿时说的话,说我是从窖里用笊篱捞的。这也使我懂得了故乡的贫困和富有。
默默的泉
故乡的窖水,哺养我长高了,和母亲一般高了。木捅换成了铁皮桶,又轻又好使,我也能挑动了一担水。可我曾深深恋过的土窖,却在一雨夜里倒塌了。
记得那是个燥热极了的夏日。暴雨象驾驭着炸雷的车子,隆隆地驰过天边,闪电则宛若狂奔的马。箭杆子大雨,扑向干涸的大地。晒场上汪洋一片,雨水过量地涌向了葫芦状的土窖里,窖水翻沿了,倾塌了。母亲脸上的皱纹里,淌着雨水似的泪流。我也哭了,哭我的宝葫芦在泥泞的雨夜里丢了,怎么也寻觅不着它。
沿着高高山原畔的坡峁,面南错落着我人老几辈居住的土窑洞。门前的大沟极深,沟里却没有水,属于季节河一类。沟底河床上,铺着又细又绵的沙粒,裸露着鹅卵石,古铜色的,雪白色的,湛蓝色的。有一弯河床很洇润,早晚荡着乳白色的淡泊的霭岚。河边上长着绿茵茵的小草,开着各种色泽的野花。
我跟父辈去沟里放羊,羊儿白云似地漫上山坡,父亲就用镢头在这里刨呀,刨呀,竟拓出一眼泉水来。泉水默默地,溢到了地面,却不再流了。我担来水捅,汲出一担,泉水竟还是那么盈盈的。乡亲们闻风都来了,几十担水也没有把泉汲干,还是那么盈盈的,却不外溢河床而流向远方。
惦记着晒场边土窖的故乡人,不得不下二里坡,到这门前深沟里挑水吃。一条曲曲弯弯的羊肠小道,被沉重的脚步踩得发的了,素练似地萦绕在门前长披上。每天上工前的黎明,抑或是黄昏收工后,也许半夜三更,乡亲们便踏着这条发白的迂回小路,到这温神奇的泉边汲水。
我每来到泉边,总先跪下来拥一捧泉水喝了,洗了脸,才汲两桶水,将扁担沉甸甸地放在痛楚的嫩肩上,匆匆爬坡的。我知道母亲在厨房里等着熬包谷掺子,盼我挑水回去。说不定,母亲正在站在窑院门口,头发飘拂在山原畔的寒风里,手搭凉棚往沟底望她儿子的身影呢!
暴风雨又袭来了,季节河涌着枯木柴屑,黑龙似地吼啸着从沟底卷过。乡亲们站在高高原畔上,淋在雨里,低头默默地俯瞰沟底的山洪肆虐,抬眼默默地仰望云天的翻卷和直插天地间的彩虹和云缝里的霞色。
天霁了,雨住了,我和父亲把羊群赶到门前沟里。父亲的脚印,深深地嵌在山洪刚刚走过的河床上,扛着镢头去找那泓泉水。泉眼是被泥沙淤了,却并没有被山洪掠走。他又刨呀,刨呀,泉水又盈盈的了。
我又去泉边汲水,泉水镜子一样,眼睛一样。我的影子在泉水里,父亲的影子,乡亲们的影子也在泉水里了。天空透明,云都在山坡和泉水的下面。
我象惊讶葫芦状的土窖那样羡慕这泓泉水了。它默默的,总是那么盈盈的,象一杯乳汁。故乡消瘦了,还总是挤出乳汁给她的儿孙们。它默默的,让山洪蹂躏了它。呈显生命活力时,微醺的涟漪里透出无声的笑,抑或又默默地象思索着什么。
我喝着这沟底的泉水,长大成人了。
井的憧望
别后归来,我这游子投入了故乡的热怀。我到泉边去捧饮故乡的乳汁,将异地思乡的船儿,泊在了母亲的水域。我走南闯北,什么矿泉水、桃花水、啤酒、咖啡,都似乎不如故乡带泥腥味的水饮来舒坦。
几年间,这条曾经被故乡人踩得发白的迂回小路已经荒芜了,没有人下沟底挑泉水吃了。我猜是不是打了新窖,又吃窖水了呢?那晒场边的土窖旁,有我伏在窖口望掉进水里月亮和宝葫芦的童话。我脚步轻吻着土路,去捡回我丢失了的童心。很失意,我没能找到土窖和辘轳轴儿的吱叫声。蓦地,听得一阵拖拉机的声响,挽着轻尘而来,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停在了我的面前。
司机是我的小弟,高中毕业后回家做庄稼的。小弟开的小铁牛,莫不是用家里包苹果园的收入买的?拖车上架着几个汽油桶子,看样子拉的是水。从哪儿拉的水呢?小弟告诉我说,原顶上的陶瓷厂扩大生产耀州青瓷,从几十里外的原下引水,地下铁管铺过村头,还设了泵房。有时调节水流量,放些剩余的水,村上人家都在那儿拉水吃。我说这下可好了,故乡人吃水不成问题了。我高兴地坐上小铁牛,和小弟一起给家里和四邻瓮里放水。水声汩汩地流响着,一汽油桶子盛五、六担水哩!
看样子,小弟对这些并不乐观,我感到有些不解。我问他,你吃过窖水吗?你到门前沟底的泉子里挑过水吗?他总说,知道,知道,可这泵房的水是靠不住的。一是铁锈的腥味,二是没有保证,得看人家的眉高眼低。
噢.原来如此,我有些沉吟了。
晚上,我和父母团聚一堂,叙说别后之情,还来了左邻右舍。怎么不见小弟人呢?等人们散了,我步出窑院,到停放小铁牛的土窑里去找小弟。他不在,电灯却亮着,炕桌上摆着一本关于打井技术的书。我奇怪小弟不看拖拉机修理的书,怎么研究起打井技术来了呢?这会儿,他人呢?
月白风清的夜,静谧而甜蜜。我踏着乳白色的故乡的月色,朝原畔徜徉而去。原畔月光里,长长的投影,谁在踽踽独步呢?走近了,小弟先唤出声来。他说他在思索打井的事儿,窑里闷得慌,出来走走的。
小弟说,乡亲们吃水仍是个问题,他和长辈们一起合计过,村上几十户人凑千把元,合伙打一口井,铺上管子,安装自来水到锅头上。他是队长,这回又是打井的“工程师”了。
故乡这高高的山原,几十丈深的黄土层,能打出水吗?如今各户过自个儿的光景,能组织起来吗?我很担心。
怎么打不出水来?小弟说,下原里舅家村上离咱这儿三里,上原里姨家距咱这儿三里半,人家已经打出水来了,就咱这儿没有水?他就不信!再说,前不久一个勘探队在原上找石棉矿,说黄土层才三十五丈深,估计下面就有水。这井是打定了,不能回头吃窖水和泉水了。打窖太不合算,吃泉水要下门前深沟,有谁情愿呢?
夜雾如纱如絮,在门前沟里飘浮着。霭岚在月色里弥漫成乳白色的海,直笼罩了远处的沟壑山原,也飘入了故乡人打着鼾声的梦境。
小弟还不肯入睡,伏在灯下看他的打井书。我躺在温热的土炕上,依侵在故乡的怀里,竟没有一丝睡意。故乡这高高山原上,自古以来,谁想到故土深处蕴藏有水呢?小弟这一辈新型农民大胆地想到了,而且有科学性,很自信的。我便也信服了,故乡人一定会吃上自来水的。
故乡的土地,盛产小麦、谷子、油菜,土地的深处,又有多少水源和矿藏呢?故乡人是质朴、勤劳的。故乡人心灵的深处,又蕴含着多少生活的热情和向往呢?
我忆念中,故乡的窖水和泉水是美的;我憧憬中的故乡水会更美,更甜,而且真。祝福您啊,我渭河北岸高高的山原上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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