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nanaskis Village,叫我如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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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2。风景——上帝的痕迹 |
一晃,整整四年过去了,总觉得我欠那一片山水一笔债,记着它,想写它,但却一直没有动笔,
连它的名字都忘记了,心里总是愧疚。直到不久前我再也不能不写了,于是才发信问带我去那个地方的谢理弟兄,问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谢理告诉我,它叫Kananaskis
那是2008年4月中旬,我连续几天在卡尔加里布道,中间休息时,就在附近散步。有一天,胡家亮牧 师带我到一个公园散步,站在坡上远看,四野茫茫,气息沉沉,雪山远在天边,眼前黄褐色的大片荒草,在微风中微微地波动,残存的白雪蹲在坑坑洼洼之中,这一 片那片的小树林,树干都是光秃秃的,不见一片绿叶。三个小男孩,穿着体恤衫,短裤,使劲地踩冰,冰喀嚓喀嚓地碎了,他们哈哈地大笑。
我赞叹,好大的公园啊。胡牧师说,这是加拿大城区中最大的公园之一,它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Nose Hill Park,鼻子山丘公园?鼻子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也没看出来。
胡家亮牧 师这些年一有时间就到东欧去传福音,我说,你在这里的教会担任牧师,还去东欧,很不容易啊。胡牧师说,我们教会的兄弟姐妹大都来自大陆,他们挺成熟的,对 我也很好。他们支持我到东欧去向那里的大陆人传福音,我离开时,他们就主动承担起管理教会事务的责任。我说,这真难得。
说着说着,我看到一棵大树上站着一只大鸟,羽毛黑白相间,长长的大尾巴。是喜鹊吧。胡牧师说,也许。我赶紧拍照。照了几张后,我往前走,离树只有四五米了, 那鸟还是不飞,看了看我们,似乎有点害怕,尾巴晃了两下,又继续站在树杈上。我再往前轻轻地走了几步,鸟儿的紧张我都感觉到了,但它还是不飞,只是侧眼紧 紧盯着我。怎么回事?它居然不怕人。我退后两步轻声问牧师。胡牧师说,是有点怪。也许,这附近有它下的蛋。真的啊?我惊讶。为了儿女,竟然不顾自己生命的 安危,飞鸟尚且如此,人哪?上帝啊。我对胡牧师说,这些年来,我非常喜欢圣经上的一句话,就是耶稣面对着耶路撒冷城的存亡时说的,“耶路撒冷阿,耶路撒冷阿,你常杀害先知,又用石头打死那奉差遣到你这里来的人。我多次愿意聚集你的儿女,好像母鸡把小鸡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们不愿意。”胡牧师说,是啊,神爱世人。
我们继续走,有许多条路,每一条都在消逝在远方。我说,这里真开阔,没想到卡尔加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牧师说,这附近还有更漂亮的地方,像班芙(Banff),非常美。
我说,班芙公园,是嘛,可惜没有眼福了。没想到,一天后,事情发生了变化。
2. 幸遇
Kananaskis
我感叹不能看班芙(Banff)公园我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被谢理弟兄知道了,第二天中午,他对我说,范传道,这次时间紧,就不能带你去看班芙公园了,我带你到一个近一点的地方看看吧,Kananaskis
说走就走。谢理夫妇又约了杨成泉弟兄与我们同行。车开出了卡城后,就进入了一大片荒原之中,样子像牧场,但几乎看不到放牧的牲畜,偶尔,一两匹马,两三头牛。谢理告诉我,你别看牲畜少,但总得有几头,要是什么也不放牧的话,政府可以收回这地,因为买就是作为牧场买下来的。
在一个岔路口拐弯。他们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开,就到了班芙公园,但我们得左转到Kananaskis
谢理说,八国首脑会议在这里开,真是安全。自古华山一条路,这么窄,路一封锁,谁也进不来了,只有老鹰才能从那高山顶上飞过来。高空中,两只雄鹰在白雪与白云间盘旋,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两个黑点。
这山只有山羊能爬上去。我惊叹。谢理说,这里偶尔会看到山羊,就在路边,也不怕人。说话间,我们真看见几只山羊站在山崖下,路况不好,我们无法停车拍照。
不久,车又拐了个大弯,前面有一座桥,道边是稠密的树林,一个小动物一下子闪进了树林中,在那灰褐色的树干间,它那一身桔红色特别明亮,长长的尾巴,好象是一把金色的小扫帚。红狐狸!我惊叫了一声。谢理他们连忙问,什么?红狐狸?你看到了?只看到背影。
那团火红的背影,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Kananaskis
我 们顺着一条路往山里走,一直走到一个高坡,站住了,看雪山,洁白的雪山在明亮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反光,千万年的岁月,令大山格外沉重,但山间山脊山顶所含 的一堆堆雪,却年青得轻盈欲飞,它们裹着这一座大山升腾,仿佛要远离人间的尘嚣,又压住了另一座如谷仓一般下沉,沉寂,带来了亙古的心声。
环顾群山,仿佛多少年前这里是一个古战场,群神鏖战,这一个山顶被长矛刺破,剑锋带着寒光,那一处的山脊为古剑劈开,寒冰犹如血痕。是宝刀,将大山的胸膛豁 开,这一块突兀的巨石如卧虎,那一处凹下去的山洼似深潭,冰雪无语。闭上一会儿眼睛,仿佛听到飞箭从耳边穿过,嗖嗖!嗖嗖!心跳得急促了,咚咚,咚咚,那 是雪山的战鼓声。
从大山深处走出一条小河。
它 就在坡底。我们顺着斜坡向下走,一会儿就到了河边,小河七八米宽,深不过一两尺,缓缓地流动,只捧出几簇浪花。河边都是鹅卵石,大的,小的,有几块圆的太 可爱了,我捡起来,揣进兜子里,带回了美国。至今有一块还放在书桌上,写作累了,我就把它抓在手中搓来搓去,让千年的岁月,进入此时的我心。突然,我发现 了一棵小松树,不过一尺来高,站在鹅卵石中,不远处,又一棵。山里春晚,小松树还没有冒出嫩绿的新芽,在白色乳黄色石头的衬托下,它那一身老绿就像小孩子 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滑稽。
河对面的高坡,飞起了一条雪龙,雪龙在走。原来,那是管理人员在清理道路上的积雪。眼下,鹅卵石静静地躺在水里,小溪太清澈了,连鹅卵石的纹路都看得清清楚 楚。听说,喜爱石头的人,会把一两块奇石放在一盘清水中,那石头上的纹路立即显出了千山万壑。而此时,数不清的石头在清流中露出身影,无数的中国山水画在 水中变幻,你看到了小村庄炊烟袅袅,你看到了一座奇峰拔地而起,你看到了闪电弯曲如蛇撕裂长空,你看到了桃花开了,几点红晕,你看到了少女的朱唇,微微含 笑。。。看不完石头上的万千世界,我真不想离开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晶莹的世界直到地老天荒。
还有美景在前头,后头。我顺着河床向前走,到了拐弯处,还是看不到溪水从何而来,不知哪一座大山的深处,是它的家?只有无尽的清纯,带着一点点清寒,缓缓地进入我心中。往回走,小河在几簇柳树丛旁边拐弯了,还是顺着大山走,还是不染一点风尘。
我们往回走了,在山坡上我突然看到了一堆凌乱的羽毛,有的还有鲜血凝固,是什么鸟,被什么野兽吃了?前方,比手指头还细的几股清水,从苔藓上面往下流,水虽然很小很细,但不停地流,突突,突突,水声微微,却急促,并激起几处水泡。
停车场旁,也有水在流,是雪水化了,平流着,没有方向。
时间匆匆,该往回走了。大路上无人,偶尔才能看到一辆车,转眼,又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之间,连大山看了也无语。人如我,则激动得不能不说,有点语无伦次,加拿大真美。真美,卡尔加里真美。谢理说,这里的人也真好。接着他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我们家和教会的段玉廷弟兄一家一起去山上采蘑菇,段弟兄一家开一部车在前面,他女儿开车,我们家的车跟在他们后面。我们从1号路(Transcanada
段 弟兄说,出事时他向神祷告,求神救他们。事后发现只有他太太的头碰到车顶撞了个包。出事时正好对面的车道上没有车。刚出事不久,对面的车道就来了两部车。 从一部车下来了一位先生,他好像说他是学医的。他马上指导段太太躺下来,等待救护车。从另一部车下来一对母女,拿来雨伞为段太太遮挡太阳。这些人都是本地 白人。后来路过好几辆车,一个个都停下来,问我们可以帮什么忙,直到救护车来了。
真感人。我感叹地说,并且,一直记住了这个故事,并且要把它写下来。这次为了写这篇文章,再次向谢理询问这个故事,谢兄把故事写下来,并且还转给了段玉廷弟兄,段兄说,没错,就是那样的。
我 们那天一路平安,开到了一个大桥前时,我让谢理把车停下来。我要看看风景。来时我就看到这条河的岸边长了许多红柳,但车速很快,转眼就看不到了。现在,它 们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眼前,一条大河,中间少许的水,慢腾腾地流,河床上露出了这一堆沙滩,那一堆沙滩,灰白的颜色,明暗起伏,河岸上生长着一株株青松, 挺拔,老绿,轻柔的红柳紧靠着青松,这里一丛,那里一丛,远看,一丛就是一个梦幻的世界。近看,一条红柳就是一首诗,它们紧紧地簇拥在一起,根部橘红,越 到柳捎,红意越重,就好像是古代一群纤纤细腰的少女,突然遇到了一个潇洒的书生,脸一下子都红了。那红不像火一样地强烈,也不像血一样地重彩,倒像是初生 婴儿的小脸,软软的,嫩嫩的,掐一把就会掐出水来。
扶着大桥的栏杆看了大河的这头,又去看那头,那头,红柳依旧如梦。这梦轻轻地飘,直到消逝大河的尽头,尽头,湛蓝的长天上白云在飘,轻轻地飘。还有月亮,在更高处,轻轻地移动,移动。雪山绵绵,静默无语,万古如斯。
这一幕景色,从此在我心中定格。
201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