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条“河”

陆铁成/文

（一）

   有一条玉皇大帝赐名的河叫奈何，也就是奈何桥下面的那条河，可千万别以为是奈河桥下的河。

   奈何发源于美丽太阳山的灵魂泉，灵魂泉水，清澈透明，源源不断，波光粼粼，漾漾荡荡，它从牛郎织女两个巍峨星座中间蜿蜒流过，浸染爱的灵气，酿就爱的神力。它又流经阴阳山，吸纳了异性相吸同性相斥、阴阳相配的强劲磁场，它雷霆万钧、灵气十足、秉性怪异地来到人间。

   这条奈何，上接宇宙，下连人间。它，无影无形，既有幻觉臆想中的虚无缥缈，又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既有爱矢神咒让你无可躲闪，又有劳神费解让你难以琢磨——水有多宽、流有多急？是幸福，还是苦恼？是恩爱，还是嫉恨？

   这条奈何，可以通爱、通情、通华山，也可以通神、通仙、通天国。它，流淌着宇宙的时间，流淌着男女的爱情，也流淌着灵魂里的幸福和悲伤。

   这条奈何，经过数百万年，日光月华。它，可以折射人生恩爱情怀，因此，人生只能凭着自己灵魂触角来感悟奈何的体味。

   玉皇大帝敕令，鬼使神差，令所有来到凡间的人都必须赤身淌过这条奈何。何上没有渡船，也没有救助人员。

   我住奈何头，君住奈何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奈何水。

   知道了吧，几句情诗告诉我们，这条奈何就是古往今来人们所说的——爱河。

   可是，那个时候玉皇大帝很少深入基层凡世、只详人间古老而厚重的汉语发音，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没有汉语拼音校正的缘故，不知他老人家是出于有心还是作于无意，玉皇大帝御笔亲书却把爱河题成奈何。

   这，谁知为何？

   谁能奈何！

   谁又不奈何！

（二）

   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不凡的爱情或不凡的爱情的经历，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灵魂，因此，也有着不同爱情的感受。

   莎士比亚是对爱情体验最敏感、最善于总结和表达的大学究，他曾经说过：“爱情是幸福的，然而又是痛苦的。”也竟有人敢同大学究“比美”，说爱情是酸甜苦辣的多味豆，它即可以激励你站起来，也可以把你淹没。

   但是，无论如何，情窦初开的你，同异性接触后，如产生难以名状的感觉，心中忐忑，感到你自己似乎不完整，或许要寻找另一半的你，寻寻觅觅，“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或许为那人吃不好、睡不着，放不下、忘不掉，这个时候你心中的爱情土壤就悄悄地肥沃起来了。

   奈何里溢出渺渺馨香，化作无形纤手，掰开你的心扉，丢进了一粒情种。你，就会情不自禁的奔奈何而来。

   奈何旁，形形色色为爱而来的人们，赤条条，如饥如渴，如呆如痴，如醉如迷，如颠如狂：有的只身步入奈何，有的双双坠入奈何；也有的起跑跳入奈何，也有的慢慢投入奈何；还有被后面的人推入的、被何中人拉入的，乃至被漩涡吸入的，被巨浪卷入的。

   爱，在哪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情，在何处？在水中央。

   智者，择一佳偶，互相依偎，“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尽情享受着爱情的甜蜜。

   贪者，扯仨拽俩，喜新厌旧，仿佛要一口吞干奈何里的水。

   庸者，如猪八戒池中戏弄蜘蛛精，只享僧式快乐，忘记猴哥与师傅、忘记西天取经。

   痴者，因爱成疾，阴阳两隔，悲切切，化蝶双双奈何飞。

   诚者，一见钟情，棒打不离，变作孔雀飞东南，寻找奈何之源。

   忠者，非卿不嫁，非兰不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贵者，于浪高之处，卖弄风骚，吸引俊俏，唯点秋香。

   贱者，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谁人招手就去，哪个臂膀都搭。

   愚者，如二傻子买西瓜，拿一个便走，不管是生是熟。

   权者，歌星影星娇藏金屋，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富者，一个妻，凄凄凉凉，一房妾，妾妾思雨。

   诡者，一明一暗两个家，墙里墙外开尽花……

   据说，蒲松龄就是坐在奈何旁，细眼观察，搧着蒲扇，依着松树，凭着“龄”感，以笔蘸奈何之水，写就的《聊斋志异》，所以有灵气、所以那么久读不衰。

                        （三）

   奈何之水，浸润肌肤。

   奈何灵气，沁人肺腑。

   人们尽情享受着奈何水的爱与美，饱尝着奈何水“既然是幸福的，然而又是痛苦”的滋与味——

   有的人能感觉到何水清醇甘甜，捧一口沁心润肺，如沐玫瑰；有的人则感觉到何水先甜后苦，惧苦涩不敢前进，回眸苦笑。

   有的人能感觉到何水温暖恬静，淌一步柔砂摩脚，幸福伊始；有的人则感觉到何水石砺铺底，忧伤脚足破肌肤，心怀玉兔。

   有的人能感觉到何水深浅适中，划一臂细浪揉胸，勇往直前；有的人则感觉到何水冰冷流急，恐受伤寒被冲倒，迟疑不决。

   有的人能感觉到何水馨如华池，愿一生相思相守，流连无返；有的人则感觉到何水由浅入深，怕生险象悔当初，不能自拔。

   有的人能感觉到何水平静如镜，拍浪花击打玩耍，再二再三；有的人则感觉到何水深不可测，恐隐鳄鱼藏蛟龙，胆战心惊。

   奈何水，虽非油，却能助燃欲火。

   奈何水，虽非水，却能浇灭孤独。

   奈何水日夜流淌，无形有状，它既留下了千古绝唱，也刻下了万古流芳。

   奈何水，流春里，如游芳草地，阳光和煦，温柔适美：有的琴瑟之好，有的鸳鸯戏水；有的相亲相爱，有的比翼双飞；有的终生幸福，有的百年回味。也有的云心水性、落伍掉队……

   奈何水，流夏里，如赏绿荷池，骄阳当空，万物争荣：有的卿卿我我，有的钟爱一生；有的才子佳人，有的连枝共冢；有的碧海青天，有的如烛牺牲。也有的另有所爱、同床异梦……

   奈何水，流秋里，如饮黄菊酒，秋高气爽，硕硕秋实：有的如胶似漆，有的如画如诗；有的同筑爱巢，有的如醉如痴，有的多情善感，有的玉叶金枝。也有的相亲相爱、但不相知……

   奈何水，流冬里，如赋白雪诗，山川如玉，惟余莽莽：有的相知恨晚，有的千古绝唱；有的白头偕老，有的儿女情长；有的鸾凤和鸣，有的爱情奔放；也有的移花接木、躲躲藏藏……

   白璧微瑕，金无足赤：亚洲的千年雪山融化了，南极的万古冰川融化了，涓涓细流汇入奈何，奈何水中远古病毒复活了，近代细菌繁衍着，有的爱情被感染，已经不再是爱情，卖青春饭碗，代婚代育等“创新”不仅乱伦乱性，而且把爱情变成了一种商品……

   奈何水虽比过去得多了，但是不再那么清澈；奈何水虽比过去甜了，但是不再那么甘醇。

   奈何啊，你蕴藏着人间主题秘密，男女之爱人人可求，真爱却求之难得。

   怎能奈何？

   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