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起，#FIRST青年电影展#新一季的“FIRST在场”电影沙龙开启。本次“在场”电影沙龙将会呈现第十一届影展入围影片中所精选的5部影片：《杀瓜》、《老兽》、《小寡妇成仙记》、《塑料国王》与《米花之味》。

本文为电影《老兽》在“FIRST在场”电影沙龙上的主创&嘉宾对谈内容文字实录。参与主创为《老兽》导演周子阳，对谈嘉宾为导演曹保平与编剧李樯。

​段炼： 这部影片写了16稿，文本空间很大，影像风格也很特别，首先请导演讲讲创作过程。

周子阳： 我是在这个行业里十年后，才开始筹备第一部电影，13年开始写剧本，15年开始走一些创投，参加了第十届的FIRST创投会，最终17年初得以开始拍摄。

李樯： 感觉不太像处女作，拍的井井有条，演员控制的很棒（只有老杨和大儿子是职业演员，其他大多数都是非职业演员），很多时候启用非职业演员在不同的戏里总是表现一个特质，很难适应更深层次的表达，而在这部影片所有演员都很融洽，这也是导演对演员好的把控能力的体现。这很重要，表演是电影的第一层皮肤。所以从这点来看很钦佩。老杨这个演员自身带有的英雄末路，鏖战江湖的这种气势，与这部戏非常吻合。只是觉得有些戏的节奏还可以更斟酌一下。开放式性的结尾导演或许应该更明确一些，个人觉得有点恍惚，信息变得有点虚焦，这与之前一贯的准确叙事也不符合。

​周子阳： 其实在今年FIRST影展首映的那个版本，是有一个他妻子点头同意他吃药的镜头，但考虑到后来审查的问题，剪掉了，这也是造成结尾开放式的一个原因。

李樯： 我个人还是比较仰仗导演的，因为电影最终呈现出来还是一个导演的艺术，剧作再强大也有无数种拍法，还是要看最终呈现的影像。我还记得，影片里有一场戏，稻草里出现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导演是用一种超现实的手法去表现的，想知道是有意为之吗。

周子阳： 对，因为当地有穿白衣去地里抓鸡的习俗，觉得与老杨当时的那种挣扎难受心里状态正好呼应起来。

李樯： 建议使用超现实的手法需要特别小心，因为影片使用隐喻，象征，黑色幽默等各种手法已经足够，这场突然使用了这样一个非现实手法可能显得有点唐突。

曹保平： 独立电影，作者电影，或者所谓艺术电影其实没有一定的标准。《老兽》这个影片给我触动比较大的是，导演塑造的人物特性特别好，一个在传统情感、伦理、生活更大外延里的人物，有他自己的行为道理，很独特，这也是很多院线电影很少有的。所谓好的作者电影，就要提供给我们陌生的情感经验和视觉经验。这也是我喜欢这部片子，最本质的一点。影片里，人物经过撕裂的过程后，看起来回到了正常的家庭伦理轨道上，但我恰恰觉得，可能在这方面要更狠一点。

​另外，我赞同李樯说的影片中出现的超现实手法问题，虽然隐喻更多，但好像不太成规模和气势。看塔科夫斯基、贝拉·塔尔的影片中，都有很多超现实的意象，但有着很完整的美学系统，也不过分去强调叙事。我不反对融入这样的东西，不过当影片风格整体是写实的，突然出现的超现实部分传递出的力量会不太够。不过总体来说，这样的电影该有的东西，还是比较丰富的，再次证明了电影靠天赋，电影剧作也非常好！

李樯： 影片最后老杨对妻子说的一句话，感觉不像是他该说的，好像这个人物在结尾投降了。好的导演对角色的理解，可以完全赋予角色之中，也就是所谓的找到了艺术之光。

《门神》《一句顶一万句》导演刘雨霖： 这部影片扎的很深，我不做过多的阐述了，我想问一个问题，剧本阶段，老伴之间的关系是如何构建的？

周子阳： 其实生活中有很多这样的人，对待妻子前几年也很照顾，时间久了会有愤怒甚至会有难以逾越自己人性的东西，日积月累。但老杨表面看似是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同时也在帮助别人，也是用一种有道义的做法。他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用自己的一套方式去考虑问题。有句话说：这个世界最亲密关系是两代人关系。但最终他们的关系破裂了。而老杨这样一个情感很深的人物，却在这个时代下最终走向消亡，这是我所想表达的。​

​剧情简介：老杨曾是乍富阶层，如今已经破产，长时间赋闲在家。一日他挪用老婆的手术费被子女绑架，老杨怒其不念养育之恩，毅然把子女告上法庭……

​导演阐述：我出生在内蒙古西部。现在，那里的人，就像沙漠里一种叫“蒺藜”的植物，以伤害他人作为自己的生存方式。这正是我这部电影所要表达的困境。

​有一天，我得知我亲戚家的孩子们，绑架了他们的父亲。他们家庭发生的这个事件引发了我要拍成一部电影的念头。 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下，经济能力开始成为社会的价值体系和评价准则。人们在不确定的环境里进退两难、举步维艰，我们不断面临选择，这些选择又充满道德的困惑。这正是这部电影中的角色与生命的处境。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植物，这些有生命的物种，在这个时代，被伤害与救赎，如此艰难却又野蛮。这似乎是这个时代的生命真相。 电影美学和影像质感上，我用现实和超现实结合的方式来呈现，因为现实最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