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致爱。
(2020-09-25 21:4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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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安小贩 |
分类: 情感陌路。 |
我们奔跑吧,我们逃离吧。无论我们去向哪里,我始终都想被你拥抱在温暖的怀里。
光明是个落拓的艺术家。我是个神经过敏的女子,总爱问他:“你爱不爱我?”“爱。”简要的一个字,笃定的语气,都是我想要的坚定。
光明的身上闻不到一丝阳光的味道,常年都是一身黑暗的颜色。还有他的影子,隐匿在黑暗里,看不到明亮的轮廓。我问:“为什么你叫光明?为什么在你身上看不到光亮?”他用那双修长的手抚摩我脸的轮廓,“因为你的光亮已经远远超过我,我是躲在你背后的光明。”
于我日渐忙碌的工作,对光明越来越疏远,他都从不责怪我对他的体贴不够多。因为,他能陪伴在我身边的时间也是很短促的。在他流浪的日子,我不会管他的漫游话费有多贵,都要诉说见面时不能表露的许多怨言。
“为什么你就不能停留在我的身边,每日每夜守侯我到大天亮。你每个出行都是在我还未醒来前消失,于是,导致我在拥有你的时候,也充满了你即将离去的恐慌。你知道吗?许多个清晨,我都是因为没有的拥抱而被冻醒的。看着身边空空的被窝,我就觉得你的出现只是我的一场梦境。紧紧抱着还残留你丝丝余温的枕头哭泣。”光明听着我的抱怨一声不吭。他的心底满是愧疚,直至溃烂。
我有一份值得骄傲的工作。在没有光明的时间里,我很投入的工作,不分黑夜白昼的思考工作,直到抱着一团资料睡着。勤奋也可以成为一种习惯。当光明归来的日子,我想闲下来陪伴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停下工作的思绪。我对他说抱歉,他总笑笑:“我们安安也成为女强人了,那我就是你背后默默地支持者。”
我不喜欢光明对我放任,那样我就真的不能克制自己的工作时间。我想,光明对我也应该有很多怨言的,但他从不对我说,他总说着要支持我。“安安,你看我们两个多相配,多互补。你忙碌,我悠闲。你稳定,我居无定所。我爱自由,你爱你的工作。”我吻他的嘴唇,轻声说:“我更爱你。”
元旦节的假期,我回到老家看望母亲。母亲在我心里有很重要的分量,比对光明的爱还要重上千斤。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母亲一个人把我抚养大。虽然,我缺少父爱,但母亲从未让我缺失过任何温暖。为了母亲,我很努力的读书,以傲人的成绩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坐上如今总监的位置。我成功了,我想报答母亲,让她大城市里享受晚年生活,她却一次又一次推却。
母亲的头发有些花白,深深地皱纹爬满了眼角,额头。我抱她,她瘦如骨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说:“妈,我回来了。”她拍着我的肩膀:“回来了就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跟妈撒娇,也不怕人笑话。”她欲欲一试的想把我推开,我却抱得更紧。母亲是我心里最疼痛的一根刺,有她我才会完整。
母亲给我做了最爱吃的水煮鱼,土豆丝。母亲问我:“光明又没有回来?你看你们都谈恋爱这么些年了,我就只见过他一次。他每次都挑过节的时候出去,留你一个人在家。我看着都心疼,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疼惜你?”我喉咙堵着的菜,突然难以咽下,跑出去吐了出来。母亲连忙跟着跑出来,给我倒了杯水,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摆摆手示意没事,接过母亲手里的水杯,咕噜咕噜,一口饮尽。“妈,我没事。只是心里也觉得委屈。”母亲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安安,不然你就和他分手吧。以你的条件,找个比他好百倍的男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我把母亲推到饭桌前,让她坐下。“妈,难得我回来看看,我们就好好吃顿饭。”母亲无奈的叹了口气,端起饭碗麻木地扒着饭,我已是食之无味。
在家里陪母亲呆了三天,我便离开。临走前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过年再回去看她。她送我上车前拉着我的手说:“安安,你过年一定要把光明带回来啊。”我哽咽得无法开口,只是连连点头。车开了,她还再向我挥手。把头埋进手心里,再也无法控制地放声大哭。
半个月后光明回来了。一到家就兴高采烈地把他的作品拿给我看。有写生的,有摄影的,还有一些各地特色的小礼物。我搁下他手中的东西,拥抱他,亲吻他。我说,我很想念他。我总是这样赤裸裸地表达对他的爱。我不要隐忍,我怕我会疯掉。
整洁的床铺,片刻凌乱。我躺在光明的怀里,用手指划过他的脸,他张开嘴做势要咬我的手指头,我就使劲捏他的脸,他便哇哇大叫,向我求饶。如果,这一刻时光可以静止。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拥抱在一起,像孩子一样玩着幼稚游戏。谁也没有怨言,只想永远都在一起,不再分离。
我翻过身背对着他,开口说:“明,过年和我一起回家看我母亲吧。她想见你了。”“好。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未来岳母大人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落在我心底却是真诚地。眼睛又开始湿润,不是因为他的答应,而是因为那几个字“未来岳母大人”。那是不是,我在他心中就是未来规划的一部分?
认识光明五年了,他的不安定也让我时常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们在一起那么那么久了,可我却弄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精彩,让他宁愿放下我义无返顾的去奔走。我看不到他想为我而停住脚步的决心,可现在他说未来,那未来又是多久呢?
我不喜欢听光明讲他在外的所见所闻,每每看见他讲这些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意犹未尽,还有对下次出行的憧憬,我就想骂他。我在吃醋,为外面所有能吸引他的事物吃醋。三年前,我流产,他不在我的身边。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我愤怒得歇斯底里,砸掉他所有的作品,还指着鼻子骂他。那次,他安静了整整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没离开我。也就是那次,他才有时间跟我回家见了我母亲一面。
他不是一个出色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没有人欣赏,他没有机会开画展,只是庸庸碌碌的落败艺术家。可我爱他,深深地爱他。他也爱我,爱到最后弃我而去。
过年,光明没有食言的跟我回家。除夕夜晚,母亲张罗了很多我们俩爱吃的菜,看着她为我这个女儿忙碌地喜悦,我心疼着。吃过晚饭以后,我和光明去附近的广场里看烟火。母亲推说外面冷,不跟我们去,我想,她是不想打搅我们吧。
凛冽的寒风中,裹着厚厚的大衣和围巾,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光明抱着我,把我的双手放进他大衣口袋里握着。烟火飞腾的时候,我忍不住雀跃地欢呼。烟火转瞬的消失和我的声音一起湮没在黑暗里。我和光明在烟火的光影中热烈亲吻,暗暗庆幸我们的相遇不只是一场烟火表演。
某天,我发觉母亲有些心事重重,几次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我询问她是不是有话有说,她又说没有,还说我胡乱猜疑。这天我和光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端上来一盘削好的水果,我拉她在身边坐下。她突然抓着光明和我的手叠在一起,“你们结婚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也该把结婚证扯了,喜酒办了。”
光明有些别扭的抽出手,“阿姨,我们不急的。况且我们现在的生活和结婚以后没有区别。”母亲变得有些愤怒,站起来指着光明吼道:“我看你就是怕负责任。”我扯扯母亲的衣角:“妈,我们的事会自己看着办的,你不用着急。”母亲甩开我的手,向房间走去,却在房门口昏倒。
医生说:“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你母亲已经是胃癌末期。”我错愕地看着医生,使劲摇着她拿着笔的手,“不可能的,医生,你是不是检查错了,我母亲一直都好好的。”医生从一堆病历里找出一份检查报告,递给我:“你看看吧,这是你母亲去年来检查时的病历。当时就已经查出来了,我们劝她住院接受治疗,可她就是不肯,还悄悄出了院,之后再也没有来做过检查。”
我咆哮着把那份病历用力撕毁掉,光明抱着我,我不停地用拳头打在他身上。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终于安静下来。不闹,只是不停地掉眼泪。隔着玻璃看见全身插满管道的母亲,我的心撕裂地疼。双手抵在玻璃上,慢慢地滑下,坐倒在地,把头埋进手臂里压抑地发出小小的哭泣声。
光明送我回到家里给母亲收拾东西,无意间在母亲的抽屉里发现了许多的止痛药,刚刚平息的心情又开始翻涌,难受。抽泣到想呕吐。光明拍着我的背,让我别太难受了。猛然间心里冒起一股怒火,打开他的手冲他吼道:“都怪你。你要是当时答应妈结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光明显然被我的无理取闹激怒了,扔下一句“不可理喻”,摔门而去。
对光明是愧疚的,母亲的病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怎么能赖在他的身上呢。可,我心里就是憋得慌,为什么光明不能一口答应母亲,让她多过几天开心日子。小心翼翼地捧出母亲的衣服,跪坐在床边嚎啕大哭。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母亲患了这么重的病都不知道,还要惹她不开心。看着那一堆止痛药,我的心像被人用针扎一样疼,抽噎到快要窒息。我难以想象母亲每次病痛时受尽折磨地痛苦。我多想代替她的病痛。
深夜里的医院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护士查房的脚步声。我的脑袋变得麻木,嘴里一直默念着:妈,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我用手环抱着自己的肩,此刻,我是多么想被光明拥抱着。自己的怀抱竟是如此冰凉,忧伤漫长。
我熬过了一夜的寒冷,全身僵硬得像个木偶人动弹不得。光明给我带来一些温热的早餐,我捧着豆浆舍不得喝,由着十指慢慢感受温度。光明让我回家休息,我倔强地不肯离开母亲,我要守侯着她醒来。我抬起憔悴的面容的与光明对视着:“明,我们结婚吧。我想让母亲安心。”话说到一半,我又开始哽咽。“安安,这是两回事。我也希望伯母早点好起来。可,你认为我们结婚了,伯母就真的能好起来吗?”
手上的豆浆袋滑落在地,我盯着四溅地豆浆,平静地说:“光明,我们分手吧。”“安安,你不要耍孩子脾气好不好?”光明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我站起来,俯视着他同样憔悴的脸:“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们分手。”再也不留给他挽留的机会,以强硬的姿态转身离开。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醒来,没有再睁开眼看看我。光明也走了,是我故意把他推开的。面对母亲的遗像,我已经哭不出来。胃一阵阵抽搐的疼痛,才发现自己好久未吃东西。简单收拾了一番,下楼。站在小区门口旁的便利商店门前,向老板指指点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安安。”身后传来一声呼喊。转过身去,只见光明手里抱着一束鲜花,站在对街向我挥手。“安安,我要娶你。”我笑了,看着他真切地向我奔来。我们的眼里只有彼此的笑容,却不见一辆蓝色轿车正转过一道弯,向他驶去。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我捂着张大的嘴,瞳孔放到最大限度。光明的身体腾空而起,有血液从身体里溢出,数秒间沉重的坠地。
流年散尽,光阴暗淡,在母亲与光明的墓碑前,双手合一,闭上眼静静聆听灵魂深处寂寂地哭诉。光明墓碑上写着“之妻--安安”。忽然而起的风吹进了心里,雨点打在脸上。失去知觉,然后麻木。
黑暗,一片荒芜。我在黑暗里寻找,光明在阳光里向我伸手。我缓缓地向他走去,试图抓住他的手。我看见,母亲站在光明的背后,她很痛苦的样子,脸都扭曲在一起。我向她奔去,擦过光明的肩,走进母亲的黑暗里。黑暗里不见了母亲的身影,再回头,光明也不见了。
习惯一段时间只做一个梦。我只做这样的梦。这样绝望的噩梦。
我住在一个人的世界。落寞,自我拥抱的冰凉。泪水滑落无声,有寂静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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