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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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在高空翱翔，马达在轻声欢唱。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
    机翼下面，该是壮丽的河山吧。那是盘古开天的时候，就布置妥当的山川，那是产生了无数美好神话的土地，那是孕育了我们的先祖，让我们繁衍不息的大地。我要深情地看看那绿色的原野，纵横的河流，还有那葱茏的高山……
    于是，我贴近舷窗，满怀喜悦地向下张望。
    是的，有青山，也有河流；但我还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无数光秃秃的山峦、平原。我看到了掠夺式的开采，一座座青山花容失色；房地产无序的开发，一处处大地失去了鲜艳；我看到了沿河的民居，杂乱、斑驳，民居延伸到哪，大地就在哪儿失去了青葱……
    如果茫茫大地，只有几处小小的开发，那还只是大地母亲的身上，几个小小的蚊蚋在攀爬。但是，遍地的开发，就如同母亲身上叮满了毒虫；四处的开采，就如同在对大地母亲剥皮抽筋；横流的污水毒液，如同癌细胞，在吞噬，在啮咬母亲已不再丰腴，不再健美的身躯……
    飞机在缓缓下降，景色更清晰了，到处是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水泥建筑，钢铁森林；俯瞰脚下，那城市，更像一处无人管理的垃圾场。
    而这一次飞行，还是在南国，在植被最易生长的地方。
    也曾有过夜间的飞行，那时候，我也是一次次地俯瞰大地，透过苍茫的天穹，看万家灯火，想象着那城市的繁华。现在，我才知道，越是灯火绚烂的地方，越是远离了大地的青葱。
    十年前，也曾有过一次从南到北的旅行。我也是一次次俯瞰大地。我想看一看我们的母亲河。可是，眼前的黄河，却如同一条小小的蚯蚓，在苍黄的大地上蜿蜒扭曲，那时，我就感到了一种惊悸，一种窒息。也是在那一次，我听说，黄河已经屡屡断流，我们的母亲河，她的乳汁常常枯干……
    我没去过大西北，更没有在西部的上空鸟瞰，但我知道，那画面，将更为惊悚。黄沙漫漫，烟尘蔽空；多少地方，水贵如油；多少地方，土地在退化、沙化、盐碱化……即使在我们的中原腹地，山东大地，也在整体下陷，神州陆沉啊！甚至在雅鲁藏布江的四周，土壤也在沙化。雨量充沛的南方，地下水位也在不断下降，很多地方，毒水横溢，地表水早已不能饮用，地下水，也不能饮用了……
    而在我们身边，风中飘飞的，也往往不是鸟儿，而是塑料袋；无论城市、乡村，无论溪水、池塘，到处都是包装袋、废饭盒，是各色各样的垃圾；污水横流，毒气弥漫，城镇上空，常常一片阴霾……
    如果时光倒流，三十年以前，大地上还是青山鸟语，遍地河汊，溪清而鱼肥；二十年以前，不，就在十年前，也还是山青水绿；口渴时，还能在路边掬一捧井水、饮一口清泉。如今呢，我们的蓝天白云绿水青山，难道就要从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消失殆尽吗？难道我们留给后人的，就只有水泥的森林，吐着废气的车辆吗？然后，就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每天穿着防护衣，戴着防毒面具过活吗？
    再看看神五拍摄的照片吧，看看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大地，是不是一片疮痍？再对照对照世界各地的颜色，难道还不够怵目惊心吗？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去爱惜、去保护我们自己的家园呢？
    如果长此以往，我们就是子孙后代的千古罪人哪。
    如果，我们对大地母亲，还继续如此地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