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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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南汪曾祺饮食杂谈 |
分类: 随笔杂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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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开始明白为什么中国文人这么热衷于“吃”。封建时代的文人多以注经为胜业,这本来是一门枯燥乏味的学问,一辈子就捧着这么几本书注来注去的,只要头脑还不至于僵化的话,其实心里也知道这种学问颇多无趣。但除了注经还能干什么事呢?性格比较刚烈的文人大多将兴趣放在酒上面,而那些柔弱不胜酒力的人则把剩余的精力放在吃的上面。吃对文人来说是对乏味现实的一种调剂,如果有事可以干的话,我想素来以天下为己任的文人大概不会津津乐道这种微末的小道。
文人谈吃最出名的可算是苏东坡了,一道“东坡肉”已经使他名扬四海,及后袁子才、李笠翁都是此间高手,且都有谈吃的文字流传到现在,比如袁子才的《随园食单》等。
但文人的吃大多遵循孔子的古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读起来很有意思,但要自己实践的话,没有好的心情和闲适的时间的话也只是画饼充饥,聊以自慰罢了。
近代周作人先生也写了很多有关吃的文章,读起来比较亲切,他是以市井中普通百姓的日常食物为主,有一种田园自然的野气,非常的生活化,亲切而朴实,和袁子才辈的那种奢华有天壤之别。
而在吃当中,最惨烈的莫过于金圣叹在临刑前对儿子说:“豆腐干和花生米同嚼,味道像吃火腿肉”。这已经不是吃的情趣了,这种“黑色幽默”也只有金圣叹这种狂生才会将黑暗的现实幽它一默。
已故作家汪曾祺先生可算是现代的美食家。也难怪,汪先生是江苏高邮人氏,此地临近古时风月之地扬州,而扬州对饮食方面的考究非一般蛮荒之地所能理解,就一道平常的“扬州干丝”其做工的考究就已经令人咋舌。扬州菜系更是名扬天下。
我感觉汪先生对吃是行家但绝不矫情,这是最可爱的地方。汪先生的口味极杂,几乎什么都吃。我感觉这作为“美食家”来说可能太过芜杂不够精致。而其实我倒是觉得汪先生实在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他不忌口,既考究也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既能在家捣鼓寻常菜蔬,也能在内蒙甩开膀子大吃烤全羊。
读汪先生的小说总感觉一种冲淡之气,虽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但感觉一种传统的文人的气韵。而汪先生写吃的文字也是如此,一道极为寻常的菜肴在他的笔下显得生色不少。且这种看似寻常的功夫,其实像太极拳一样,隐含着多少柔绵的内力,非练家子难窥其道。
这是一本闲散的书,不但有汪先生多年来谈吃的文字的汇集,也有他的公子汪朗先生谈吃的文章。好的是他不自矜,平淡寻常,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市井生活的情趣,非常的生活化,这也是我比较喜欢的原因。
我一直感觉吃不是一种文化而是一种情趣,而万事都是有情趣之人才能将乏味的生活变得丰富些。满汉全席虽然尊贵却不是寻常百姓可以问津的,且正经八百的像问礼一样的朝拜它只能平添骄矜之心,除了多点谈资以外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