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被一字排开

彼此毫不相容，却被

无法抗拒的命运聚集在了一起

八十八个键

八十八个不同的声音

在每个位置孤独地沉沦

而更多的时候，他们被盖子封住

在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脸

但紧靠的肩膀，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黑暗是恐惧的伏击，而恐惧是因为

我们看不见一张脸，一个神情

哪怕是一个恶魔的狰狞都要比

这寂静的黑暗更使人感到生机

但八十八个声音

彼此是散漫的，它们只关心自己的音调

有的低沉、有的尖锐，莫衷一是

而它们可以随意组合，只需要一双手

就可以让那些散漫的音符

组成一个个有序的队列

它们清醒的时候寂静的如同黑夜

彼此贴近却视而不见，没有指令

它们沉默不语，仿佛在生气

在莫名其妙的等待中

无声无息地打发时光

每个音符都是自己和他人的主人

它们永远不知道，不去挣得这份荣耀

它们在哀叹自己孤独的命运，甚至

和最近的邻居不断地纠纷

它们的朋友只是在一个八度之外的

虚幻的自己，被夸大的高音或者

悲伤的低音，或者更远的地方

像打水漂落下的点，一个个地重复、跃起

和谐总是离得这么远

宛如水中的倒影，存在却永无相聚

小二度、大二度

离得越近，纠纷越是厉害

每个音符都仇视自己的邻居

只有隔开一个音符，它们才

彼此友好的说话

八十八个键

八十八个散漫的生命

它们无序，只会发出凄凉的单音

仿佛雨落在瓦片，空洞凄迷

      2003、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