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难现,恨无常——电视剧《曹雪芹》之曹凤藻(下)
(2012-10-21 22: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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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电视剧凤藻皇帝 |
以前写过一篇电视剧《曹雪芹》的观后感,没有写完,今天决定把那一篇写完。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b9ed9b0100k1fb.html(上文地址)
在网上查这位中央戏剧学院校花邓丽的信息实在是找不出来了,总觉得她就这样消失在公众视线里多少有些可惜。冯远征一直是我喜欢的演员,我虽然是90后,可是还是很佩服冯大叔的演技。废话不多说,起驾~
ps:再啰嗦两句。时间有限,写了总比没写强,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大家也可以参看曹雪芹电视剧。。我有空就回来补一补。。(需要大补啊。。http://www/uc/myshow/blog/misc/gif/E___6706EN00SIGG.gif,可最近太忙,只能挤空。。)
福彭看见她,似乎也吃了一惊,见四阿哥一脸疑色,连忙跪下答道,“阿哥,这是我大表妹,她父亲曹顒是我大舅父,早在圣祖皇帝在世时便故去了。”
四阿哥似乎面有和缓,但仍不悦的说道,“你们起来说话吧。”
凤藻心中着急,两眼含泪,并不起身,只是叩首泣道,“‘法能刑人,不能使人廉;法能杀人,不能使人仁。’如今有人对我叔父使了银子要把他往死里夹,阿哥,若法不为法,法外容情亦容义啊!”
一个巴掌打过来,只觉耳鸣震得半边脸发麻,只听阿哥说道,“贱婢多嘴,你敢藐视国法!话传出去,我看你有几个脑袋抵命!”
她婶娘双手接过镯子,叹气道,“沾儿和筠儿自小一起长大,筠儿又是个出类拔萃的,难免——。”
曹贵人冷笑一声,“这话怎么说,那屈家姑娘不也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搞那些个风花雪月风流一把也过了时候了,他肩上现在扛着我们曹家的兴衰荣辱,怎能像个孩子一样冥顽不灵!”
她婶娘忙点头称是,随即说道,“还有,怡亲王府的二爷看上了筠儿,还说以前李家的事他自会守口如瓶还会给筠儿一个新身份,一进门就是侧福晋……可筠儿宁死不从,已与我们闹了很多次了,她舅舅几次劝她未果,正和我商量着要不就罢了。”
“她糊涂,你们也要跟着糊涂。”曹贵人叹口气,“那弘昌二爷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是京城里头惹不起的人物。先皇与老怡亲王那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情深,皇上也不敢对怡亲王府怎么着。想那弘昌二爷桀骜不驯,那么多好姑娘怎么偏偏瞧上了绮筠,想来进了门也是吃好喝好的伺候着。就算日后情分淡了,也有个一儿半女做支撑,也委屈不到哪里去。”
“绮筠心气儿太高,她还说‘你们家出了两位王妃还不够,曹家的女儿不够用,要用李家的女儿来垫吗!’,她舅舅气得已不愿再劝她……。”
曹贵人忽然止住了步子,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只见她静了一会儿,说道,“回去替我掌绮筠的嘴!”她婶娘连忙跪在地上,只听曹贵人说道,“李家的女儿……她怎么还敢这么跟你们说话!当年李家满门抄斩她才多大,我曹家已然大厦将倾、风雨飘零,却仍救她于水火,忘恩负义的东西!”
“贵人息怒,绮筠年纪小不懂事……。”她婶娘战战兢兢的,不知为何贵人突然发了火,心里一急,竟要流出泪来。
“我当年选秀入宫的时候多大,不比她小?告诉她,曹家的女儿就是不够用了,她要真不愿嫁到怡亲王府,就把自己身子锯了还我曹家这些年养育之恩!”其实,还有些话不能当外人说,她心里最伤心愤怒的是绮筠的不懂事。这么多年,她何曾有一丝怨恨。又向谁去抱怨过自己连绵的苦难……一直都是一个人,对皇帝极尽欢颜,争宠后宫,为她曹家讨官讨权,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何曾睡过一个安稳觉……竟被别人以为当了王妃登了主位便是享不尽的富贵福气,曹家如浮萍般在风雨中漂浮,甚至连温饱都不能够的时候,自己却在宫里受人敬仰叩首,多风光啊。
“你且回去吧,我今天有些乏了。”见她婶娘一脸担惊受怕,不由苦笑道,“好婶婶,我说着顽罢了,回去不必教训绮筠了,只说是我的意思,嫁了弘昌二爷做侧福晋,也有机会进来看看我了,我们姊妹说说话,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很是想她。”
她婶婶恭恭敬敬的退下了,她仍旧站在那里,手里似乎攥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湖中倒影着的美人着镶粉色边饰的浅黄色衫,外着黑色大云头背心,襟前挂香牌一串,纽扣上挂着香串。依然是那般华贵美丽,鬓上的牡丹是皇上特地为她摘的,她那里的吃穿用也一向是顶好的。可是她忽然眼角就有了泪,喃喃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李嬷嬷站在她身旁,并不知此话的意思,只是这位聪慧懂事的主儿偶尔便会如此多愁,但也不好不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请示道,“娘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进去吧。”她却似乎没有听到,眼前只浮现出当年沾儿得意洋洋的歪着小脑袋,笑眯眯的说道,“大姊姊,今天先生讲‘烛光斧影’之谜,我回来后翻了《烬余录》和《涑水纪闻》,竟都是如此说的。”
她正低头绣着花,抬头温和看他一眼,“怎么,我们的小神童竟是连先生讲的话也要考究考究?”
“这是自然,先生也是看书得来的道理,若是书上错了,先生自然也是错的。”
她抿着嘴最终没有笑出声来,“那我请问曹小爷,你把‘烛光斧影’考究的怎么样了?”
“众人皆说,当年赵光义金匮之盟是他自己编出来的,但若是把它想成一种合理依据呢?当年赵匡胤之母杜太后临终前,据说赵光义以弟弟的身份继承兄长的帝位,是他母亲杜太后的意见。说是杜太后临终时,曾对赵匡胤说:‘如果后周是一个年长的皇帝继位,你怎么可能有今天呢?你和光义都是我儿子,你将来把帝位传与他,国有长君,才是社稷之纲啊!’赵匡胤点头称是,才叫宰相赵普当面写成誓词,封存于金匮里,这所谓的金匮之盟到底不是空穴来风的。”
“行了行了,怪不得叔叔总是说你,成天心思放在这种东西上,如何‘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她伸手想要拧拧他的耳朵,却怎么也抓不住,心下发慌,只叫了声“沾儿!”便醒了过来。
额头脖颈全沁了汗,粘糊糊的粘在身上。她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众人,还有心焦如焚拿着手巾子站在旁边的李嬷嬷,艳晃晃的宫帐并身上的绫罗,忽的生出一丝倦意。
皇上这几年来的并不是很勤了,他做了皇帝,自然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过来歇息片刻也成了莫大的恩宠。他言谈举止也并未变化多少,自小养尊处优惯了,总有种懒懒的气。她跪在那里奉茶,他常常眯起一只眼睛看她,离她距离很近。她自是没什么变化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牢笼里蜷着,心却无时无刻不飞出这紫禁城,飞回曹家,飞到娘亲身边,头埋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皇帝自是不知道的,他也懒得知道,她说了巧话,他便拊掌大笑,眉眼全都舒展开来,到比平日阴沉沉的样子好看许多。
凤藻想,他应该也不记得很久以前跟她聊楚辞,说自己很向往那种“痛饮酒,读离骚”的名士生活。那是他心底的一点遐想,是对生在帝王家的无奈。有次他对朝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事颇为心烦,晚上睡觉前对她讲他祖爷爷世祖皇帝“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生在帝王家”的悲凉结局,两人忽生了一点心有戚戚,她握住他的手,“皇上,奴婢不愿做先孝献皇后……,”皇上手一冷,只听她继续说道,“奴婢不要死,要好好陪着皇上。”皇上情不自禁抱着她,“凤儿说得对,咱们日子还长着呢,都要好好的。”
如今一觉醒来,伸长了手臂也碰触不到他睡觉时微驼的瘦削的背脊。她记得那疲惫的背脊触摸起来总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温和。
端慧太子那时候也还活着,他皇上总不时夸他“聪明贵重,器宇不凡”,还说要找个好师傅教他习武。
凤藻听到这儿不禁敛襟一笑,“皇上可知有名的剑法像什么青萍奇门之类的?”
皇上一怔,“朕自然知道。”
“臣妾忽然记得当年臣妾父亲年轻的时候,曾遇一位‘剑仙’,剑术出神入化十分了不得。我父亲自己身体孱弱,本就需多加习武强身健体,自然连忙跪倒在地求他指点剑艺。”
皇上来了兴趣,问道,“那老道可是答应了?”
“他先让我父亲露一手,我父亲便耍了套青萍剑法,谁知老道却嗤笑道,‘这哪是剑路,分明是儿戏。再练也是浪费光阴。’劝我父亲还是老老实实读书的好。然我父亲苦求不止,他无法便说道,‘剑仙可不是小说里那般嘴一张,白光一道,直取敌人首级。你不要上当。我看你也是真的诚心诚意,我今天便指点你一步。回去后每晚于漆黑室内点上一炷香,不许点灯,试着用剑劈开香头,等到一剑劈下,香成两半。完成后回来见我,我再与你解说剑法。’我父亲想倘若自己一心习武,学业便也荒废了,辞别老道下山后,这故事便也到此为止了。”
皇上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孔子不也曾说,‘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他既然有大聪明,就好好读书学些治国安邦之策,才是上道。”
专制而冷静,自私自利而无所畏惧。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跟着他什么也不会得到,什么也不会再失去了。
那时候,他鬓发如墨,腹中有诗。他喜欢晚上读书,不像沾儿那般囫囵吞枣地读,而是一页一页的翻得很慢。昏暗的烛火下狭长的眸子总是淡淡地荡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登基以后就很少笑了,每当看到那些弹劾折子就气得心口痛,像蛇一样逶迤于地的折子总是白纸黑字的写着“某某自至某地,唯淫逸是耽,唯漫游是好,所驻跸之地,倡优杂进,玩好毕陈……”诸如此类的话,让他烦不胜烦。有时,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愿折腾了。有时他无意中提起当年弘皙谋逆案,自己下了狠手治这些人,有人事后对他歌功颂德,说他有先皇威严之风,他却只淡淡说道,“阋墙煮豆,朕何敢言功?”吓得那人跪倒在地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他不该与她说,因她曹氏一门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般的富贵便止于这弘皙谋逆案之中。
宫里的宫女并不比家里的侍候的好,大多是良家子,非医、非巫、非商贾和百工,都是些小家碧玉。分给她的翠果父亲是登州镇总兵府府尹,家住蓬莱。有时候闷得慌与她说几句话,知道她父亲嗜酒如命,酷爱绍兴酒和山东黄酒。她父亲虽然官小,却为人风流有气魄,总是招呼一帮好友在家中院子烤白薯,白薯屑落了一身让她母亲骂个狗血淋头。她还与她讲海,说临着海,空气里都是咸咸的,太阳落山的时候,海面上便像洒满了金粉一般,风一来,海水就像金色的鱼鳞一样密密麻麻地涌了过来。
她有时听得入了神,竟也忘了寂寞。
她昏昏沉沉躺在那里,依稀可以听到黏黏稠稠的血滴答滴答顺着床沿滴落下来的声音。
胎气散了。她想起昨日还跟李嬷嬷说,这孩子平日里这么安静,八成是个格格。嬷嬷很不高兴的不置可否,人人豆盼望她生出个阿哥来,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便也熬到头了。她想起李嬷嬷,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终究是没让嬷嬷享到清福,不知道她走了会把嬷嬷怎么处置。这么想着腹中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攥着衣角,不由轻声呻吟了两声,感觉阎罗地府就这样黑压压的扑过来,试图幽禁她……
略微清醒了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值夜的翠果跪在她床头,声音颤抖,“贵人,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她已然听不见轻微的血滴声,挣扎的抓住翠果的手,“你不要声张,我与两句话只说与你听。如今……我对生早已了无意趣,与其挨到人老珠黄,倒不如现在撒手抽身……就像汉武帝那位李夫人一般……说不定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会给我一个好的了结。”
翠果聪明伶俐,自是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不由劝道,“那李夫人倡家出身,怎配和贵人相提并论!就算胎气散了,还有皇上和太后呢,他们并没有为难贵人啊……。”
凤藻不由得冷笑道,“你自是不懂,正因那李氏出身微贱,受皇帝眷恋,只因平时容貌而已。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如今大厦忽倾,我虽绣户侯门女,到底是了无指望了。”她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令此情长久竟需的是别离!”
翠果忍不住低声抽泣,“贵人如花似玉,怎得如此决绝?”
如花似玉,如花似玉……她刚进四阿哥府的时候,一副倔脾气,让李嬷嬷好不气恼,几乎每天都要挨一顿打饿一顿肚子,“我原本打量你是个有出息的,你父母不知修了一辈子的福,将你生成这般的闭月羞花,打量是叫你来当牛做马的吗?”李嬷嬷恨铁不成钢的话尚在耳旁,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张氏。张家在常州世代名门,常年身体不好,形容枯瘦,操着一口吴侬软语,说话怯生生的,却实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母亲生的便很美,脸型很好,眉眼很精致。当年张家其实已有些没落了,可老太太闻她母亲秀丽端庄的名声,仍是结了这门亲事。结果没想到她父亲死得早,母亲的美貌就这样空空放在那里很多年。
凤藻自己的美貌倒是有了大用处,当年选人的公公低声对旁边人说道,“这将来肯定是主位的材料!只可惜是个包衣。”曹家从祖上起便是包衣阿哈,作为汉人身份高贵,作为旗人却身份低劣,包衣农奴世家的女儿到了一定年龄就要进宫选秀,按说八旗和内务府包衣三旗进宫的旗人女孩待遇自是不同,二十四旗女子由户部主持,选出来的便是皇后妃嫔备选,而包衣之女虽也有逐渐升为妃嫔的,但多承担后宫杂役,永无出头之日。
如今,她终于可以歇一歇了,离了这囚笼之地,去见老太太还有母亲,还有叔叔婶婶……。
“贵人忍一忍,我这便喊了人过来。”眼见翠果要站起来,凤藻不由大声叹道,“我已吞了金,便在这一时三刻,你若真疼惜我,便让我清清静静的走,不枉我们一场主仆情分,不然……若你喊了人来,我便是死,也不得安生。”
记得很小的时候,头发便长的很厚了,总有几缕垂下来,张妈就会拿桂花做的油涂抹在凤藻额上的鬓角,那油气味有些冲,她不由得微微斜着眼去瞧张妈,这个老妈子秉持南京妇女一向的干净素洁,她头发也很厚,不过她斜挑头路,在发多的一面卡一个黑卡子,凤藻母亲是世家女儿,对她管教很严,断不会允许她带这种东西。张妈总是穿洗得发白的斜襟蓝布的衫子和带纽襻的布鞋,已不记得她是怎么到家里来的,似乎父亲去世时她便已经在了,只知道后来便由老太太做主给了家里的家生小子罗汉,罗汉生的显老,背微驼,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从不大声呵斥我们,相比张妈那张伶俐刀子嘴显得要木讷很多。
“那我的手呢?”母亲笑着摔凤藻的手,“你的手白白嫩嫩,一看就没吃过苦。”
番外:
那嬷嬷姓李,眉眼之间可看出年轻时颇有几分姿色。戴支充银点翠凤嘴花,耳上垂着映红宝石坠子,穿一件烟里火回纹缎大袄,娇绿四季花绸袴,手里总是拈着条细缀穗白绫挑线汗巾子戳着丫鬟们的脑门。
她今天心情不大好,上头的侧福晋高氏原本就是府里的侍女出身,当时看她低眉顺眼聪明伶俐,还一门心思的帮衬她得了皇上的宠爱,升做了主子。谁知道这丫头升上枝头做了凤凰早恨不得把她撇的远远的,竟三番四次因为点小事把她叫去训斥,分明是把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刚进府的姑娘们见个冷脸嬷嬷,无比心中忐忑。嬷嬷一踏进屋来,忽然站住了。
那女子生得极好。众人中一抬眼便记得住的模样。她见过的美人极多。可就拿连四阿哥也称赞过的高氏的“皎若秋月”之美也难以和此女相媲美。那是清丽,而这,是真正的艳压群芳。可她生得艳,人却不俗气。一双眼睛清亮得宛若水色灵动,有空灵虚幻之美。身形略微有些单薄孱弱。外面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洇开点点柔和的光晕。嬷嬷笑了笑,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给众人分配了活计,唯独这女孩无事可干,只得每天闲坐着替姐妹们干些针线活。偶尔低声叹气,眉眼间尽是愁容。李嬷嬷看在眼里,托孙公公打听这女孩家世,方明白了几分。这天她把这女孩叫到里屋,看她一头乌云般的头发,心中好生喜爱,伸手去摸,不想这女子竟心中嫌恶一般推手避开。她自己手僵在那里,好不尴尬。心道,“俗话说,‘香花无色,色花不香’。她生得这般美,性子也好。只可惜带着她们大家闺秀的傲骨子,这东西在这里算个啥啊,如不好好调教,指望她侍候阿哥,还是等着阿哥侍候她呢。”心里有了主意,嬷嬷便冷冷的抓起她的手来看,那女孩子挣扎了一下,终究低了头。
那天阳光明媚,宝亲王府里的荷花池里一派绯红碧绿。凤藻被嬷嬷安排到静心斋弹琴以图吸引阿哥的注意。他后来总夸赞她那天谈得美妙动听,其实她那天很是心不在焉,脑海里净想着嬷嬷那些话。
“在这个地方要想出身头地,不咽下几缸苦水自是别指望的。”“别人吞苦水自可说哭,你若吞苦水只能甜。”“记住我的话就把眼泪擦了,那东西不是你想流就流得的,自是该你流的时候再流。”“
忽觉指尖一紧,回过神来,竟是有人拨弄那琴弦。她不敢抬头,只用余光望见那手指苍白细长,一丝薄茧都没有。抬起头来,那人神色颇有些动容。显然是惊艳她的容貌。凤藻见他穿了一件狐腋箭袖,罩了一件玄狐腿外褂。双目炯炯而深沉,辫子黑得仿佛墨一般。虽因年纪轻有些书卷气,但仍不失帝王家的气度风范。身后跟着五六个人,皆低垂着头不敢近前。心里便明了,连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跪下身给四阿哥磕头。
嬷嬷把她叫去大骂了一顿,“就你是个心高气傲的,我们都是个不要脸的!真还以为在你曹家当小姐呢!你自己不争气还指望救你曹家,痴人说梦!”
第二天和凌兰、彩萍几个丫头一起在沁芳园内采花回去做香囊,忽见四阿哥信步朝这边走来,众人连忙行礼,他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也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这几丛玫瑰开得着实好,这红也红得醒目。你们说这是什么红啊?”
彩萍连忙答道,“回主子,这应该是胭脂红。”
“回主子,奴婢以为是绛豆红。”凌兰不甘示弱的说道。凤藻见阿哥又把视线转向他,不由答道,“回主子,奴婢以为整个儿看应是霁红,但花之色泽也是朝夕阴晴有变的,不可一锤定音。”
四阿哥眉梢一挑,“哦,你倒说说看,怎么个朝夕阴晴有变?”
“天晴,这花瓣便似那瓷器上的郎窑红,落雨,又像矾红。晨之初,经暖阳一照,是橘红中带着橘黄,橘黄中又带着些炒米黄,太阳落山,绛豆红又变成茄皮紫了。”
他脸上似乎有了一些笑意,“凤藻你并非这种花人,如此品评,是否有些搬弄学问之嫌?”
凤藻连忙跪下,低头恭敬答道,“奴婢不敢说主子说的不对,只是人生如花,次第开放,赏花人又何必是种花人呢。”
四阿哥没有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你起来吧,从今儿起,你就不要做什么浆洗针线了,去我那儿……我也希望你谨记你今天说过的话,好自为之。”
都说母疼儿是长江水,儿孝母是扁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