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为人父

10月28日，天没亮，岳母就把电话打到了工厂，告诉我妻子生产的消息，说是女婴。我想多知道一些她们在现在的情况，可能因为高兴，岳母只说了一句“母女平安”，就把电话给撂下，回去替自己的女儿以及女儿的女儿准备吃的。有岳母在，而且又是顺产，老婆自然不用我操心。有那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子女？初为人父，我一脑门想的都是女儿。她有多重？她身体好吗？有没哭？有没闹？她长得像谁？一连串问题，扰得我心神不宁。我再没有心情呆在厂里。我想走，但不能。因为电房里只有我一人在值守。如果就这么走了，万一出事，可能会酿成厂毁人亡，这事咱们不玩！如果打电话找人，深更半夜的，谁会愿意离开老婆那香饽饽的被窝？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开锁，上车，我火急火了地冲向医院。到了产房，我没有在进“补”的老婆身边找到女儿。我问“孩子呢”？“在育婴室”。在我的印象中，正常的情况下孩子出生后，一般都是和他们的母亲呆在病房里。这下我更担心了，问：“孩子怎么了？”“女儿！女儿！就知道女儿！也不问问人家怎样”。完蛋！老婆不高兴了。都怪自己一进门就女儿女儿地问个不停。我只好厚着脸皮说：“你不好好地在这里？还问啥”。老婆杏眼圆瞪，但为了我不再过分的担心，她还是把之中的原委告诉了我，说：“母婴分离，是医院的规定。为的是防止孩子被感染”。我这才顺了她的意，夸了她几句。

上午九点，是我们父女团圆的时间了。我伸长脖子守在门口，想早点看看女儿到底长得啥样。真是心有灵犀，虽然我不知女儿长得怎么样，但我一下了就从一长串婴儿车队中找到了女儿，伸手就要抱孩子，但护士不让。她要自己把孩子安全地交给他们的母亲。女儿真逗，高大的身子，到了产房眼睛都没顾上张开，就老往她妈身上钻。岳母说：“这是饿了！想吃奶”。女儿她妈立即起身，要给她喂奶。岳母拦住说“不急，我们先给她吃黄连。这样日后就不容易生病了”，还说“小孩吃过奶后就再不肯吃黄连了”。吸着黄连汤，感觉不到苦不说，还张着小嘴对外婆笑呢！这是满足？还是感激？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第二天，女儿被准时送回。她可比昨天强多了！这会儿她满面红光，精神十足地和她的外婆哦，哦……哦地聊得起劲。一刻钟后，外婆有事要走了，我和女儿把她送到了门外。谁知，回头跟女儿还没聊上几句，女儿却翻脸不认人。呜啊……呜啊地哭个不停。经过昨日的折腾，我以为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自己已经学了不少。认定孩子这个样子肯定是饿了要吃奶。我就把她送还给她的母亲。可谁知她居然不领我们的情，死活不肯吃！任凭她母亲怎么哄，女儿依然自顾自地哭个不停。孩子会不会不喜欢待在房里，或者待在房里的时间过长？孩子她妈要我把她抱到外面走走，这样孩子兴许就不哭了。我想也是。我和女儿在走廊走了几个来回，她却哭声依旧，揪人的哭似乎是越来越大了。我又把女儿传到她母亲的手上，让她给女儿奶吃，结果不管你怎样哄，女儿还只是不停地哭，哭得我和她母亲都没了主意。“女儿是不是病了”孩子母亲的话提醒了我，我慌里慌张地抱着女儿走进了医护室。听过我的陈述，护士像没事似的，说：“没事，孩子尿尿了。我抱她洗个澡，保证她不哭也不闹”。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那位护士解决了。

看来，这做父亲的学问还真不浅，非得让我下一番苦功夫不可！

感谢女儿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孩子她妈的产假眼看就要结束了。因此孩子她妈要回工厂去上班，而我也要。出生不到半年的孩子怎么办？如果请个保姆来照顾，我们没有那能力！如果我们之中留一个人在家，我们的生活将产生另一个不能逾越的新困难。当然最好由孩子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来照顾，这样我们不仅可以安心，放心地去工作，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目前中国解决此类问题的唯一的传统解决方式。但孩子的爷爷奶奶和她的外公外婆都没有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们会帮我们这个忙吗？如果这个设想不能成立，让孩子独自在家，她要是饿了谁给奶吃？困了谁抱她上床睡觉？万一这孩子在睡觉过程中把被子给踢了掉了，又有谁来给她重新盖上……，一大堆杂乱无章的问题，一下子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给难死了！

有失必有得，人的一生就是这样在这种得与失之间得以繁衍发展的。这是我们人类生存的最基本法则。自古如此。女儿为我们家带来了欢乐和笑声，但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考验。要想自己的女儿不像自己一样，一出生就像一个无根的落叶，四海为家，东家去后到西家，过着侨民般寄人篱下的流离生活，其唯一的办法是我和同事换班。即每天我替同事上夜班，他们为我上白班。这样我就可以每个白天都在家里陪着女儿，照顾女儿了。

感谢女儿，她似乎明白我们的难处，积极地予以配合。她不仅没有其他孩子那样任性，随意哭闹，而且还懂得定时作息，定量饮食，也不随意要求我们抱她玩。这样有规律的生活，不仅给她带来强健的身体，同时也给我赢得宝贵的休息、学习和写作时间，来继续自己一直想完成的大学学业，实现我的作家梦想，来改写自己的此生。为此，我十分感激我那懂事的小女儿，同时也更加地疼爱她了！每天早上下班归来以后，我像一名时尚的家庭主妇一样，除了做饭、洗尿布、洗碗洗碟、晾服洗菜……上班、上学等等，我还会尽量地找时间，躺在女儿的身边，等她醒来，抱她疼她，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并尽最大的努力，设法让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拥有自己的快乐童年。但好景不长！一段时间后，我病倒了！孩子她妈所在的工厂也由于效益不好而过早地倒闭了，成为福州最早的一批失业者。我们家再一次面临新考验。好在这时，我在写作有了小成，社会上知道我的人比过去多了一些，他们从报纸上了解我并打来电话，要求加盟他们的报纸，我幸运地成为一家报纸的兼职记者和编辑。（写到这里，我好想当着读者的面，向打来电话，后来又一起共事的这两位长者：时任《闽东电机报》的领导鲁厚德同志和时任《福建科技报》副总编辑的戎章榕老师说声谢谢！是您们挽救并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轨迹也因此由：家――学校――工厂，转变为家――报社――工厂，并在它们之间周而复始，家庭的收入也因此保持在过去的水平上。经过这两次的人生际遇，生活非但没能让我在困难和病魔面前倒下，而是让我在人生的得与失之间，为自己做一个恰当的选择。原来生活真的这么简单，就看自己怎么选。

我并不是个好爸爸

转眼间，女儿已经不再是跟在大人身后学习数数、背诵儿歌，闹着让你抱着走的幼儿园小朋友，现如今，她是一个任你如何用力拽着也不一定跟你走的中学生。她已经长大成人，是一个有想法和一定行为能力的人。她不再像小学中年级那样按照你的设计，喜欢作文，跟着你发表自己的作品。她跟她的同龄人一样喜欢卡通，喜欢上国际英特网与人沟通。她的学习成绩也由小学的90分一直往下降，有的学科甚至出现大家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对此，我在痛心之余，我反思，我后悔，我问自己出现这种局面的问题到底出在那儿了呢？我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面对着孩子还有她的未来。

在孩子读书其间，大凡有这么几样东西会影响甚至直接导致孩子的成绩下滑。一是他们的课任老师；二是他们的成长环境，比如：社会、学校和家庭；三是家长俩人的教育意见和孩子的学习态度等等，但如果单从家庭教育和孩子本身而言，我以为，和睦的家庭氛围以及家长对孩子潜能的发现和培养才是致关重要的。从这些意义上讲，我是一个并不一定合格的父亲。其实早在女儿识字之时，她就已经表现出对图画的浓厚兴趣，我却不仅没有及时地从孩子的这一兴趣出发，加以培养、挖掘和发展、完善它，反而要她按照我的设想，去写她并不喜欢的文章。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孩子即没有听我的，老老实实去写作文，也没能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自己的作画兴趣。这是一个父亲的严重失职。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几天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单亲妈妈在回答儿子对父亲提问时，总在维护已经不存在的丈夫的美好形象。她告诉孩子，他的“爸爸”如何上进，如何了得，已经为我们的国家建设做出了如何伟大的贡献。因此，她爱他的“爸爸”，“爸爸”之所以不能回来，与他们同处一室是因为工作的需要。此外，她还告诉孩子千里之外的“爸爸”也爱他们，他每天都想着他们母子俩。“爸爸”希望与他见面时，看到的是一个品学兼优，身心健康，积极向上的他等等。我知道这个单亲妈妈这么做的真正意图是让孩子产生错觉，以为自己一直是生活在美好而完整家庭里的幸福孩子。其目的当然是不让孩子过早地陷入与孩子年纪极不相称的家庭纠纷之中，造成心理伤害，影响学习。这些也是我过去没有做到的。

我一直以为一个好爸爸，首先必须懂得如何为孩子的成长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气氛和学习氛围；其次是要懂得因材施教，在一定的范围内让其自由发挥发展；其三是懂得利用孩子在学习上的得失，去鼓励并教育孩子，如何长扬长避短，增强信心，去创造出新的辉煌；其四是做到夫妻意见统一外，给孩子的学习和成长创造良好的物质条件，比如：充足的学费、先进的电脑、丰富的藏书等等。尽管我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在努力，在付出，但在我还没有做到全部时，我依旧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