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到东北农场(先叫兵团)那年,知青们都是离开初、高中校门不久的青年学生。长身体时期都经受过六十年代饥饿的煎熬与考验。刚进入农业连队,大家都被定义为农工,每月口粮执行壮工50斤的标准,比起大中城市的口粮标准整整增加了一倍。
农场职工食用的粮食都连队自己当年出产的新粮。刚蒸出的馒头每个有半斤沉,雪白松软,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味儿。即使不吃菜,也能吃一个。不像用陈粮磨面蒸出的馒头。
职工食堂的前面就是连里的菜园子。连里安排职工专门打理。种菜施用有机肥。都是应季蔬菜。除了冬天,食堂做菜都是从菜园子现摘。连里种菜不施化肥,不打农药,更没有对反季节安全性的担忧。现在看来是绝对的绿色。到了冬春,青黄不接就吃冬储菜,萝卜、土豆、白菜(不抱心)、豆腐、粉条、海带,泡菜,时间久了,总感到有些单调。但是,与那时大城市买菜要写本相比,还是好多了。
在集体就餐的知青,每月餐费12元,从当月32元工资中扣除。一个月下来每天餐费4毛钱。这在当今是不可想象的。
知青当天不到远处的地块儿干活,开饭时就需排队、“表衷心”、拼桌
用餐。八人一桌。主食由己,炒菜随吃随添,从来不用担心菜不够吃,饭吃不饱。要是出远门干活儿,连里会派专人派专车送饭。赶到春种、夏收、秋耕时节,在地里吃饭虽然没有在食堂吃饭那么轻松,但是猪肉大葱馅、二两一个的大包子或粗长发亮的油条,也足以引起职工满满的食欲。
逢年过节、农忙之前,连里大食堂总要让大家吃得比平日里更好些。每桌十几个菜,可劲儿地造。每逢八月十五中秋节,连里自制月饼,虽然工艺略显粗糙,但是用料货真价实。春节放假对于留守连队的知青,食堂会把和好的面和饺子馅发到各宿舍,让知青们自己动手乐呵一番。
俗话说众口难调。连里知青来自北京、天津与黑龙江本省内几个大中城市,各地的饮食习惯差异较大。为了改善与提高伙食水平,连里安排知青轮流到食堂帮厨,以督促伙食改进。
8510农场具有全垦区最多的工业项目,家底雄厚。连里很少吃粗粮。白面吃久了,连里就用小麦跟朝鲜屯换大米。尤其受到爱吃米饭的上海知青的青睐。用鲜族人种出的大米蒸出的米饭油汪汪的,配上一个烧茄子,那叫一个香。
与连里的知青相比,在学校当老师的知青会有两个优越的方面。一个是,与女老师一桌吃饭,相互之间,毫无忌讳,她们不吃或吃得少的,男老师们就捡了个便宜。连里的男女知青却不一样,婚恋之前男女之间比较拘谨(那时提倡晚婚,不许恋爱。加之在学校形成的男女生心理界限还未彻底消除)。他们吃饭还是男女分桌。女桌剩菜多,男桌看着也不好意思拿过来。每逢农忙时节,老师带领学生支援连队春种、夏初、秋收,所到连队都会安排好师生用餐,各连似乎在较劲儿,看谁对农场子弟照顾的好。
在连里大食堂我有一种习惯,节前不喝汤,节后不吃大杂烩。正是这种习惯,在饭菜油水比较集中的时间里,从来没有吃伤过。食堂的师傅们对知青们的服务态度都很好。我与其中的老陈头儿关系格外亲近。他和他的同事们知道我吃粗粮烧心反胃,每次见我走进食堂就招呼着为我拿馒头。有时下课晚耽误了吃饭时间,老陈头儿总会给我留一份饭菜。老陈头儿叫什么,我似乎从来就没弄清过,见了面彼此相互称“爷们”。农场老职工的那份热情与慈爱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随着连队的发展,连队食堂的就餐环境也两次迁移,空间越来越宽敞了。
到了1976年兵团建制撤销了,归属农场总局。知青与职工开始花钱买着吃。大食堂的风光也就从此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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