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文学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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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学启蒙老师主要有两位,一是白军民,二是曹谷溪。白军民在前,曹谷溪在后。认识白军民在1963年,当时我11岁,在延川县城关小学上五年级,他在那里当教师;认识曹谷溪在1972年,当时我20岁,在本村当民办教师,他在延川县委通讯组工作。两人都对我帮助很大,但方法却完全不同。白军民多是批评,用词犀利,风格幽默,让我既感到中肯,又不由得脸红;曹谷溪总是表扬,切入宏大,气势昂扬,让我既感到高兴,又不敢相信。受白军民批评后我总是恐慌,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因而拼命看书,抓住什么看什么,包括《育儿指南大全》;被曹谷溪表扬后我多是豪迈,觉得自己潜力无穷,因而放胆写作,想起什么写什么,包括《农用杂字》续集。
这两人都性格特点明显,语言表达生动,令人一遇难忘。白军民自谦,说话时总用“不才”;曹谷溪自信,见面时自称“谷溪”。白军民和人握手,虎口大张,四指并齐,手背反躬,如匕首出袖,势如利风,能吓倒常人;曹谷溪和人道别,嘴角轻翘,眉梢下弯,如章鱼拢须,老牛舐犊,能醉翻强梁。
两人有许多相同,许多不同,且同与不同都可成诗,都宜入典,都能让人感叹老天神奇、人世丰富。
白军民比曹谷溪小一岁,但上学却比他高一级;曹谷溪是清涧人,在延川上初中,白军民是延川人,在清涧上初中。这倒不是他们故意为难史家,而是当时环境所致。白军民上初中在1955年,那时延川县还没有中学,只好去清涧上,曹谷溪上初中在1956年,那年延川刚开设初中,他是第一届学生。至于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到延川来上学,这个不由他,那时延川和清涧同属绥德专区,新生由专区统一安排。
两人都著述甚多,涉猎广泛,但见性格的都是诗,其中最“文如其人”的分别是白军民的《磨刀谣》和曹谷溪的《双羔羔》。《磨刀谣》开头是:“平展展一根石条,沉甸甸一口大刀,撩一把清水洒上去,呔!听我来首磨刀谣……”;《双羔羔》的全诗为:“赵大爷拦羊下山峁,皮袄不穿怀里抱。北风呼呼不觉冷,张开大嘴只是笑。赵大爷,为啥笑,莫不是挖出大元宝?傻后生,你别闹,‘青背’下了对双羔羔。”。
前者如张翼德出征,虎虎有生气;后者像宋公明劝降,字字营温馨。
白军民和曹谷溪同为著名的延川文艺小报《山花》的创始人,有区别的是,白军民介入早、时间长,曹谷溪投入深,影响大。其中最主要原因和两人之后选择的发展方向有关,曹谷溪因创办《山花》出名,进而成为公开版《延安文学》的创始人,一本真经念到底;白军民因学识广博,后来成为延安方志办的领导人,旁枝开花照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