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扁鹊

这天，渤海宾馆老板秦越人刚要准备歇息，突然前厅传来一阵吵闹。越人好不恼火，朝着前厅吼了一声：“又有什么事啦？说了多少次，顾客就是上帝！都记到牛屁股上去了？”

“老板，这人实在有点胡搅蛮缠，不好伺候！”大堂经理子阳回答说。

说话时越人已来到前厅。但见一个邋遢老头，横捺鼻子，眼屎巴啷地，手里拿着包东西，翘着嘴皮嚷嚷着说：“你这个小伙子不识货，无价之宝放在你面前也不认得，还说我不讲理？叫你们老板出来，我有话对他说。啊，你就是老板？来来来，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越人楞了一下，此人似曾相识。突然想起正是昨夜梦中所见之人，说是今天要前来拜会，于是顺水推舟，打着哈哈将来人迎入内堂，忙着呼唤子阳上茶。

越人问：“先生如何称呼？”

那老头说：“我是齐国殷常公，一生痴迷医学，后来在长桑收养了个弃儿，那孩子相貌如獬，哭声似鹊，包裹他的布片上锈着个“扁”字。估计是父母嫌他长得丑陋，方才把他给扔了。我见他其貌不扬，日后必成大器，正好自己无后，孤身一人，便把他当作儿子留下了，并给他取名叫做扁鹊。打那以后我再没离开过长桑，所以人们又叫我做长桑君。扁鹊从小愚钝，长到十多岁时突然聪明异常，能透视人体五脏六腑，能预知过去未来。没想到好景不长，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父亲，感谢你收养了我，把我养大。可恕孩儿不孝，我要走了。这里有包东西，到我死后，请你把它托付给渤海郡鄚（ｍàｏ，茂）县人，渤海宾馆老板秦越人，务必让他服下此药，到时必有奇迹出现！我将得到复活。’说完扁鹊就死了。我现在老了，想把我秘藏的医方传留给你，你不要泄漏出去。再有就是为了却扁鹊的心愿，所以才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你，可你的那个大堂经理却认为我是个骗子，我拿出这包药来证明也不行，所以我和他吵了起来。”

越人接过药包来闻了闻，一大股中草药味儿，一脸惊诧？长桑君看着他说：“别不相信，听扁鹊说得用早晨草木上的露水送服才灵。”

越人回答说：“谨记，你老就放心吧，遵命就是。”说话时那老头倏忽间就不见了，果然不是凡人。

越人按照长桑君的说法服药三十天后，就好像有神灵附体，能看见墙另一边的人。对南来北往的住店客人，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内脏和肺腑构造，还能知道他们从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想要干什么事？在那个世道，人们最缺的是医生，于是秦越人便把宾馆改做了医院，改行做起了医生。久而久之秦越人看病出了名，就正式挂起扁鹊的招牌。在那个战乱年代，伤痛遍野，各国都需要医术高明的大夫。于是越人带上弟子，打着扁鹊的旗号到各国去行医。从此以后，天下人只记得世上有个扁鹊，秦越人的名字反到没人记得了。

扁鹊来到晋国，适逢赵简子病了，五天不省人事。大夫们非常着急，听说扁鹊医术高明，就请扁鹊为赵简子诊视。扁鹊看过赵简子后说：“他正在熟睡，别惊扰了他的好梦。从前秦穆公已像他一样昏迷了七天才苏醒。醒来后曾告诉公孙支和子舆说：‘我到天帝那里玩得非常快乐。天帝告诉我说晋国将要大乱，会五代不得安定。’后来果然应验了。现在你们主公的病和他相同，不出三天就会醒来，醒来后必定也会说出他的梦境。”

过了二天半，赵简子真的苏醒了。他睁开眼睛后，对守在身边的大夫们说：“我到天帝那儿做客去了，每天与百神游玩在天的中央，那里的各种乐器演奏着人间从没有过的乐曲，美丽的仙女跳着从没见过的舞蹈。有一只熊要抓我，天帝命令我射杀它。我射中了熊，熊死了。又一只罴冲过来，我又射它，罴也被射死了。天帝非常高兴，赏赐我两个竹笥（ｓì，寺），里边装着首饰。我看见我的儿子在天帝的身边，天帝把一只翟犬托付给我，并说：‘等到你的儿子长大成人时赐给他。’天帝告诉我说：‘晋国将会一代一代地衰微下去，过了七代就会灭亡。秦国人将在范魁的西边打败周人，但他们不会拥有政权。’”史官董安于听了这些话后记录并收藏起来。人们把扁鹊来疹视过他和说过的话告诉赵简子，赵简子觉得扁鹊太神了，就赐给扁鹊田地四万亩作为酬谢。

后来韩、赵、魏三家分晋，赵简子的儿了当上了赵国的国君，完全验证了赵简子做过的梦。人们都说，要是扁鹊当时不制止大夫们惊扰简子或是遇到别的庸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扁鹊路经虢国正碰上虢太子死去，扁鹊问一位宫廷太医说：“太子是得什么病死的？”太医说：“太子死前血气运行没有规律，阴阳交错突然昏倒后就死了。”扁鹊又问：“他什么时候死的？”太医回答说：“鸡鸣时候。”又问：“入殓了吗？”回答说：“还没有呢。”扁鹊说：“请马上禀告虢君，我是扁鹊，告诉他说太子没有死！”太医说：“先生该不是胡说吧？怎么说太子没有死呢！我听说上古有个叫俞跗的太医能让人起死回生，莫非先生是俞跗再世，能让太子重生？如不能做到，却想要使他活过来，拿这话去骗刚会笑的小孩子吧。”

扁鹊仰望天空叹息说：“您是用竹管看天，从缝隙看人。我不需给病人切脉、察看脸色、听声音、观察病人的体态神情，就能说出病因在什么地方。我能知道疾病外在的表现就能推知内在的原因；知道疾病内在的原因就能推知外在的表现。人体内有病会从体表反应出来，据此就可诊断千里之外的病人。据你刚才所说，你赶快进去诊视太子，这会应该还会听到他耳有呜响，看到他鼻翼搧动，阴部那里应该还有温热。”

太医听完扁鹊的话，进宫再去疹视太子，立时呆了，翘着舌头说不出话来，太子的症状全都被扁鹊说中了。太医赶紧告诉虢君。虢君立即走出内廷到宫廷中门迎接扁鹊，说：“哎呀！我早听过先生的事迹了，今日能够见到先生，真是万幸。先生路经小国，我的儿子有救了。”说着说着，虢君就流下眼泪来，悲哀得不能自制。扁鹊安慰他说：“太子得的病就是人们所说的‘尸蹶’，不是真的死了。”接着扁鹊讲了一大通医理后说：“精良的医生能治愈这种病，拙劣的医生会因困惑使病人就此送命。”

扁鹊叫来他的学生子阳，教他在太子百会穴下针。过了一会儿太子就苏醒了。又让学生子豹准备膏药熨贴在太子腋下，再加上八减方汤剂煎服。太子经过二十天调养身体就恢复得和从前一样了。从此以后，天下的人都认为扁鹊能让死人复活。扁鹊听了后却说：“我哪能让死人复活啊，这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死，我能做的只是促使他恢复健康罢了。”

扁鹊回到齐国，齐桓侯把他当作贵客招待，授予他随时进出宫迋的方便权利。扁鹊早朝去拜见桓侯时说：“君侯有点小病，如不即时治疗将会深入体内。”桓侯摇头说：“我没有病。”扁鹊走出宫门后，桓侯对身边的人说：“看来扁鹊这人和一般太医也没什么区别，一样地好大喜功，把没病的人说成有病，不过是想显示自己有能耐罢了。”过了五天，扁鹊再去见桓侯时说：“您的病加重了。”桓侯笑了笑说：“我没有病。”扁鹊出去后，桓侯很不高兴。又过了五天，扁鹊又去探视桓侯说：“您的病已侵入体内了。”桓侯不再答话，示意叫他出去。再过五天，扁鹊上朝去看见桓侯掉头就走了。桓侯派人问他为什么？扁鹊带话给来人说：“病在皮肉，汤剂、药熨能治瘉；病在血脉，针刺和砭石能治瘉；病在肠胃，药酒能治瘉；病入骨髓，就是掌管生命的神也无可奈何了。现在齐君的疾病已进入骨髓，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五天以后齐桓侯病倒了，派去召请扁鹊的人回来说，扁鹊五天前就逃离齐国了。齐桓侯于是患病不治而死。

经过齐桓侯这件事以后，扁鹊定下了“六不治”的规矩：即一不治为人傲慢放纵不讲道理的人；二不治轻视身体看重钱财的人；三不治衣着饮食不能调节适当的人；四不治阴阳错乱，五脏功能不正常的人；五不治形体非常羸（ｌéｉ，雷）弱，不能服药的人；六不治迷信巫术不相信医术的人。

扁鹊名声传扬天下。他到邯郸时，闻知当地人尊重妇女，就做妇科大夫；到洛时，闻知周人敬爱老人，就做专治耳聋眼花四肢痹痛的大夫；到了咸阳，闻知秦人喜爱孩子，就做儿科大夫。那时秦武王因举鼎闪了腰，太医令李醯（xī）无能为力，便派人去请扁鹊。扁鹊人没来，只给了剂膏药，秦武王贴上后就好了许多，于是要重用扁鹊。李醯忌妒扁鹊的才干，怕他得到武王重用，就派人去刺杀扁鹊。

扁鹊知道李醯派来刺客了，而且对李醯刺客的言行一清二楚，于是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就像当年长桑君一样地借故失踪了。人们都认为扁鹊死了，就把这笔账算在李醯身上，李醯也因此被人们唾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