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乡,下乡扎兰屯,片段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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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开了,过“成吉思汗”,减速,下午四点,
终于停靠在终点站 ———扎兰屯。
北国风光的扎兰,比想象中的扎兰,要漂亮了许多!
扎兰屯车站,是一间不大的票房。
站旁,一座不高的木结构水塔,何时建成不可考,
至今仍矗立在那里,
为我们,唤起四十年前的回忆!
面对车站,是一片不算小的古朴空地,
几十株,几人合围的参天古松、古柏,
蔽日遮天,芬芳幽远,
风吹、叶动、沙沙响……
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她的沧桑!
七千年前,这里就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三百年前,就有了文字记载的历史,
漫长的岁月,她静卧在大兴安岭脚下,
傍着冷冽、清澈的雅鲁河水,
流淌了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
她被公认为,是呼伦贝尔的大粮仓!
农耕文化的神韵,装点了她的玉体和全身。
肥沃的黑土地,生长、孕育着,
小麦、谷子、马铃薯,
玉米、大豆、和高梁。
扎兰屯、大粮仓、风景名胜、“塞外苏杭”!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中央、湖州风光!
湖州是我祖籍,江南水乡,青山绿水,令我向往……
我的“第二故乡”,我青春献给的地方!
北国江南、塞外苏杭、扎兰风光。
祖辈到我,从江南水乡,往北,一直来到北大荒!
四十年前的扎兰屯,满目疮痍。
到这里的第一天,睡在糖果厂的舞台上,
横七竖八躺满了知青,听着沙哑男生在低唱:
“八、三一,八、三一”,在这个悲惨的时候!
别离了我的家乡,抛弃了伤心的爹娘!……
一夜未眠,终于天亮。
一辆辆大卡车,拉着一群少男少女,
沿着崎岖的山路,分散到四面八方……
我去的地方,内蒙呼盟扎兰屯大河湾公社,
是和黑龙江省界,接壤的地方。
各生产队的干部,拿着“红宝书”,赶着马车,
云集公社——大河湾乡。
接我们的队长,是已谢世的冷盛双。
乘上马车,十五里地,颠簸了一会儿,
终于到了“家”!
“家”的地址:大河湾公社暖泉大队第三小队。
也是生产大队的所在地,紧靠垫道旁。
我们住的地方,是“社屋”,连三间北房。
中间是“堂屋”,左、右各有一个灶膛,
通向两边住房的“石头板”炕”。
右边住男,左边住女。均一字码开,挤在炕上。
没有电,点油捻;凉井水,敞开喝,
大城市长大的我们,突然间,沉到社会最底层!
油灯熏黑的玻璃窗,残缺不全,
用纸夹壳、废报纸、糊挡上。
我们随身带来的行李箱,曲尺靠墙摆放,
通屋拉一根绳子,毛巾、衣物挂上,
天寒地冻时,毛巾冻得嘎嘎作响。
屋顶纸棚,破烂不堪,地拉搭拉悬在头上!
体内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我们,就在这里,
接受“再教育”,开始启航!
屋外的两侧,左是“牛马圈”,右是“猪羊房”,
一勾弯月,冷洒荒野,寂静深夜,令人断肠!
牲口的嚼草声、磨牙声、时不时伴着叫声,
陪着我们,难眠,入睡……,入睡,难眠……!
“连三间”前面,一里地的地方,
流淌着一条小溪,窄处可一步跨越,
溪水常流,冬天不冻,弯弯曲曲,不知流向何方,
这就是“暖泉”!生产队便以此命名。
暖泉旁,杨树趟,
几排整齐、高挺的杨树,显现出大自然的风光!
“二阶地”、“三里三”、“垫道东”……
是苍天为我们搭建,释放青春活力、挥洒泪水的舞台。
“连三间”的左边,有一较大的房间,是做‘粉丝’的地方,
房后有口水井,深不见底!
辘辘、井绳、水桶,摆放在旁边。
村里土路,遇到雨天,泥泞难行。
晴天都是土,雨天满路浆。雨天是‘休工’的时间,
百无聊赖,蒙头大睡,乡……,想……,香……,乡……。
主食固定:小米籽、大馇粥、玉米饼子、窝窝头,
看不见肉、油不够、大葱蘸酱、烀土豆,
吃得多、无便秘、山墙根、找根棍儿,
没解完、猪已到、围着你屁股、哼哼叫。
“一品盆”、用处多、撒尿、洗脸、带盛粥,
要洗澡、跳进锅、一辈子难得、两三个。
风里来、雨里去、广阔天地、受洗礼,
看着暴雨将来临、听到声音响隆隆,
乌云低垂压过来、昂首挺胸双手迎!
瓢泼沐浴尽享受、暴风雨中洗个够!
雨后天晴彩虹现、浑身上下干个透。
肉身灵魂一起洗、自然慷慨送恩赐!
琵琶声起,声声婉凄,吟歌流泪,思乡心切……
做饭用柴,为生所计,
没有咋办?上山去窃!
日落出动,残阳如血。
夜色朦胧,满载而归!
沾沾自喜,心想,这回可不用愁了。
哪知,我们吃了“窝边草”,
本村老王头的柴禾!人家做了记号。
铁证如山,柴禾堆里有稻草!
不用狡辩,赔偿凑钱,倒霉倒在了“几绺稻草”!
上山拉“独杆”,顺便再窃点,要说也不易,
上山一整天,干粮冻成砖,井水透心凉,疲惫断饥肠,
饥渴难熬时,才知,生面掺水照样吃!
庄稼不上粪,等于瞎胡混。
冬天牛马粪,冻得硬邦邦,轮圆镐砸下,白点迸火花!
劳累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迎着袅袅炊烟,往回走去。
精力过剩的年轻人,晚上,还要“打赌”,扛麻包!
二百斤的麻包,立肩扛上,到暖泉一个来回,不能歇气。
赢者,美滋滋地得到一斤,“小卖部”的干饽饽!
高纬度地区,夏季。
太阳升得早,四点一过,就从地平线露出了笑脸,
催命的、声音别样的、“打头的”大李子,
猫着腰,一伸脖,像雄鸡似的高叫:“干—活—了!”
刚刚睡下的我们,揉着惺忪的双眼,
慢吞吞地,跟着“催命鬼”,而去,
“三里三”,随山势起伏,一眼望不到边,
一铲,一铲,没有尽头,没有完……
实在受不了,趴在地上,四肢并用,匍匐前行!
伤透的心,一片空白,
磨破膝盖,泪水长流,换骨脱胎!
秋天割黄豆,更是辛苦!
天鹏个子高,对折,虾米大弯腰。
汗水滴答黑土里,手攥镰刀狠命薅!
劲使太大,镰划手,左手食指,筋断血涌差点掉!
赶紧捂紧撒泡尿,土法疗伤真是妙。
盖房的墙根正清扫,上边石头往下掉!
幸亏恒利刚抬头,巨石从他鼻尖过,
假如再晚半秒钟,肯定,脑袋开花把命终!
这就是我们的青春!
这就是我们的蹉跎!
这就是我们年轻生命的永恒!......
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