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生活在旧居,平日吃饭,只能姑、爸、妈围在“八仙桌”上,兄胜利和我不能仿放。一张小饭桌,两只小板凳,是我兄弟俩的饭场。座位都是固定的,妈妈背对我俩。爸爸在右,二姑在左视为上。
四合院的里院,北房是我大姑的殿堂,三屋相连,明媚亮堂,阳光充足照在墙上。大姑是助产的医生,大姑屋中的墙上,有初生婴儿统计表,这里是我儿时爱来回数数的地方。大姑奔波劳碌,回家腰酸腿涨,我和胜利兄弟俩人,争相为大姑捶腿、记数、以取大姑给我们的报偿。我记得捶一百下腿,给一分钱,哈、哈,乐此不疲,我们天天都主动给大姑捶腿,每天都有点收入进账。
大姑父林硕贤,儿时的我不记得模样。后来是到了五九年,十二岁的我,对大姑父才有了印象。前几年我整理书籍,看到了一本有大姑父手迹的书,我眼前一亮,随之心情黯伤。现抄录如下:书名,《论列宁主义基础》斯大林著,封面上书有大姑父手迹:“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八班学员林硕贤。五一年二月十五日
四合院里院南屋、北房的拐角处,各有一间家用的茅房,木恭桶、坐垫、炉灰、小铲,应有俱有,不算铺张,小时候上茅房,一坐就是老半天。黄昏时节,一声熟悉的“嗑灰啦”叫声,就把恭桶清理干净,一天一清,使用如常。
一到傍晚,胡同里的照明用灯,就昏暗的亮了,这时候,我印象是胡同里最热闹的时候,租小人书的、卖药糖的、卖熟梨膏……小商贩走街串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响起,是那样的熟悉、亲切、、至今令人难忘。
胡同里还没有通进自来水的时候,大街上有水铺、有送水车、还有我熟悉的盛水大木桶,花几个钱,饮用水就送到缸里、屋上。六十年来,唯一保留的大水缸,现在已用不上了,但至今一直伴在我的身旁。
倒土、倒泔梢,要自己动手,和吃水不一样。倒土要听摇铃声,街坊邻居齐出动,端着土箱、土盆,匆匆忙忙都奔到街上,把日常的生活垃圾,统一倒进大垃圾车里。倒脏水(老天津称“倒泔梢”)一只扁担颤悠悠,木桶泔梢放当中,我和胜利兄俩人抬起,去胡同的“大铁门”旁去集中(那里有下水道),为了扁担哪头短,我们哥俩儿都使小计谋,有时哥俩争得气哼哼!
里院内同样青方砖铺地,干净、古朴、令人难忘和暇想。院中央有一块图案大石板,一米五见方,青砖搭架,铺在上方,乘凉、消遣、赏月,神怡心旷,儿时的我还曾记得,腿有疾患的大爷林晓峰,在大石板上杀鸡时的模样。略大一些,就在石板上搭上木板,充当乒乓球案子。
四合院共计十四间正式房,均青砖磨缝,工艺精良,屋顶起脊,大瓦夹塞,整齐一样。家训甚严,小时候的我们,不仅不能出院玩耍,而且从里院到外院,也只能在二过道处伸出小脑袋略作张望。
里院中央,下午太阳夕下后,就摆放上大姑家的矮腿大方桌,那是我们抓子儿,游戏、玩小纸人的地方。后来上学了,有时写作业也在这张桌子上
时光逝去,记忆难忘!沧海桑田,一切不复不往。只留情思忆绪心内装!取代故里凤竹巷的是水泥森林,片片楼房。消失了的凤竹巷啊!只能存留在心中咀嚼畅想! 在儿时记忆中,小郭庄大街也通公共汽车(是发动机在后边的23路,有时还要手摇发动),风竹巷有站。跨过栅栏门,过铁道,经木斋学校,拐上建国道,终点到百货公司。
小线铺、果子铺、小人书铺、面铺、粮店、菜铺、肉铺、老地道、新市场、启元、民光、泰康里、东安里、警察胡同、太平影院、黄门脸、栅栏门、大铁门、小铁门、扬旗、后坑、新官汛、教堂、王庄子、沈庄子、郭庄子、宝华成、富兴池、姚台大街、鸿新巷、李地大街、振生里、丁家胡同、祯祥里、张恒利小医院、田家胡同、余善里、黄石大街、同议大街、华丰里、弯弯曲曲土街小巷等等……。这些藏在我儿时记忆的地方,现在还是记得那样清晰,但都如人一样已作古,荡然无存了,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飘向了远方!古之珍藏的真东西,也烟消云散,随风而去。然而有些老街、老胡同的文化内涵却深留在人们的心间。
我的出生地,儿时无忧的风竹巷,走到了公元一九五七年,以后就面目全非,彻底改变了模样!更为遗憾、可怕的是,釜底抽薪改变了人的情愫,童心泯灭、良心全伤!百年的风竹巷七号啊!当你永别我的时候,我在已成废墟的院中,跪地磕头为你哭唱!凤凰涅槃的凤竹巷啊!愿你在烈火中,升腾起的是,永生远长!
一九八七年,天津老龙头车站(东站)改造。填埋了1923年建成的“老地道”,彻底拆除了老天津站,特别是儿时天天仰望的水塔,爆破拆除,在一天下午一点,水塔轰然倒地的那一刻,我在旧居的房中,明显感觉到了无比的震撼力!也就是在那年的四月,我搬离了凤竹巷,离开了旧居,告别了我居住了四十年出生地。
竹香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