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右任的《望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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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右任的著名爱国诗作《望故乡》发表于1964年11月10日。后于右任先生在台北谢世。
浅浅的海峡,是最大的国殇,最深的乡愁!
1962年1月24日于右任先生写下了感情真挚沉郁的诗作《望故乡》。这是他眷恋大陆家乡所写的哀歌,其中怀乡思国之情溢于言表,是一首触动炎黄子孙灵魂深处隐痛的绝唱。
(注:此诗因为原作没有题目,所以历来有几种诗目:《望故乡》、《望大陆》或《国殇》。)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可见兮,永不能忘。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作为一位辛亥革命老人,他曾亲历中华民族被异族蹂躏的历史,甲午海战中国惨败、日本帝国主义长期割占台湾。他亲眼目睹一个曾经辉煌过的国家就这样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他一生追随孙中山先生也正是为了致力于祖国统一、民族昌盛,“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孙中山与于右任等所有辛亥革命志士的共同意愿。虽然斗转星移,至1962年,外国列强早已被驱逐出了大陆,但台湾还孤悬海外,美国仍有部队长期驻守台湾,这样的国家现状当然是一个辛亥革命老人心中永远的伤痛。更何况,此时的诗人已经走近人生的终点,却又看不到两岸统一的一线曙光,万千感慨,凝聚于心,怎能不化作诗行喷涌而出。
余光中先生在《乡愁》诗中写道:“现在,乡愁是一弯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而于右任这节诗所传达的感情要比余光中的“乡愁”更浓烈。
南宋大诗人陆游的绝笔诗《示儿》云:“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正可作为本诗的注释。
脍炙人口的北朝民歌《敕勒川》云:“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描写了西北大草原的景色,表现了牧民们热爱家乡热爱生活的思想感情。“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经过一千多年的传诵,已经积淀演变成为中华民族特有的热爱家乡的代名词。试想,诗人在用这两句描述所见时,能不自然联想到、思念着远在西北的老家!
南朝诗人鲍照《出自蓟北门行》中“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句可为印证。“国有殇”即“有国殇”,意为:有一个为国死难者。为国死难者自指作者本人,于右任作为辛亥元老,自比为主义献身之战士,于右任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祖国,以“国殇”来自况,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强烈的爱国心和深沉的悲憾。他悲憾于报国的壮志未酬而身先死,悲憾于个人的客死他乡,悲憾于祖国的分裂。面对个人遭遇与国家现状,他定然是死不瞑目!而他个人的悲哀也正是国家的悲哀。若国家统一,他岂能客死台湾,若政治清明,他岂能壮志未酬!“国有殇”在篇末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是前文炽热情感的彻底喷发,是杜鹃啼血式地悲鸣。
《望故乡》是辛亥革命元老、教育家、爱国诗人于右任晚年在台湾所写的诗句,这位陕西乡党在晚年,涌动着一股浓浓的乡愁。不论是人生功业还是书法成就,于右任都令人隔着历史长河而长久仰视。
他是一部大书,于右任一贯提倡诗体解放,对作诗提出“韵不可废,体不可拘”的八字方针。而他自己也是率先身体力行的。
一九五七年,他在台湾诗人大会上说:“我们的诗,三百篇后,由汉魏而六朝,量少变,至唐而变生多体,变也;宋词,变也;元曲,变也。每一变的初期,皆为诗体的解放,内容的扩大。”他认为诗体的变化,就是诗的革命。他说:“诗的体裁,必须解放,伟大的天才、伟大的思想,决非格律所能限制的。即以李杜而论,我觉得,他们伟大的成就,是他们的长歌,他们的新乐府。他们的崇高地位,不是作风美备,而是对前代诗风的革命精神,而是由于这种革命精神所产生的领导作用,假使他们不在这条路上发展,而仍是走前代的道路,他们也不过清新如庾开府、俊逸如鲍参军而已!
《望故乡》不愧为于先生一生中的峰巅之作,也是他的千古绝唱。先生欲将血泪寄山河。
2003年3月18日温家宝当选中国新一届总理后,在举行的第一次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回答台湾记者提问“对两岸关系的看法”时,他说:“说起台湾,我很动情,不由地想起了一位辛亥革命的老人,国民党的元老于右任在他临终前写过的一首哀歌。”温总理当众吟咏了于右任先生的这首《望故乡》诗,并说“这是震撼中华民族的词句”。
于右任临终之谜:1964年8月中旬,于右任因病住院。9月的一天,于右任的老部下杨亮功到台北荣民总医院去探望他。于右任很高兴,但由于病重及喉咙发炎,想讲的话又无法讲出来。杨亮功于是拉着他的手问道:“院长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于右任略思片刻,伸出一个指头。杨亮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于右任又向杨亮功伸出三个指头,杨亮功猜测了几个答案都被于右任摇头否定了。杨亮功只好说:“院长,等你身体好一些后,再来问你刚才表示的是什么意思,行不行?”于右任点了点头。此后,于右任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并陷于昏迷。
1964年11月10日晚上8:08,于右任与世长辞,终年86岁。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人们便把他的《望故乡》一诗,当作他的遗嘱。
遗体被安葬在台北最高的观音山上,并在海拔3997米的玉山顶峰(中国东南诸省最高峰)竖立起一座面向大陆的半身铜像。玉山山势险峻,4米高的铜像和建材全是由台湾登山协会的会员们一点一点背负上去的。于右任终于了却了登高远眺故土的心愿。
一个指头、三个指头是什么意思,一直是一个谜。后来,资深报人陆铿觉得应该这样去理解于右任的“一个指头、三个指头”:将来中国统一了,将他的灵柩运回大陆,归葬于陕西三原县故里。
“三间老屋一古槐,落落乾坤大布衣。”这是人们对先生的评价。位于三原的故居和那株三百多年的老槐树也在深深地感念先生。
暮年,于先生深恨祖国处于分裂状态、自己不能叶落归根,深念失散多年的大陆亲人,遗憾而痛苦。
1962年,他八十三岁,重病缠身,自知不久于人世,于是考虑后事:“我百年之后,愿葬玉山或阿里山树木多的高处,山要高者,树要大者,可以时时望大陆。我之故乡是中国大陆” (1962年1月12日的日记)。之后不久,1962年1月24日,于右任先生在日记本中写下了感情真挚沉郁的诗作《望故乡》。
台北西北部有个大屯山,于右任的墓园便坐落于此。这是淡水镇一座海拔700余米的八拉卡山,从墓前向西北眺望,台湾海峡碧波荡漾,隔海处即是祖国大陆。墓园有对联,“西北望神州万里风涛接瀛海;东南留胜迹千年豪杰壮山河”。
“于右任先生墓”几个字是集王羲之行书。这位当代名儒,前辈先贤,近代中国的书法大师,远离故乡山水而在此长眠,人们默念着于老的诗句,抚着于老的墓冢坟土,衰草寒烟,静默的墓表、墓碑之间,林峦青翠的八拉卡山,山下是基隆滩,遥望迷茫的西北天际,不禁令悼念者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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