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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翦水冰眸   文/雪染忆

   秋日的天空，是一片纯净的琉璃蓝，像是夙世的哀愁，倾泻在云端。也或者，预示着叶影将邂逅一场纯白且哀伤的爱恋。

   遇见只是一刹那的风起云动，但由此绵延而出的牵扯纠缠，却是缓慢而绵长的。像是一团错乱的弦，早已分不清原本的自己。惟有在隔世经年的梦里，细数错落的曾经。

   很久以后，叶影会想，是不是当时的阳光太美好，她晃了眼，才会对段彦如此铭刻，进而入骨刺心？可惜，时光无法回流，也便看不清当时的心思。她只记得此后的自己，在摇摇欲坠的梦境里，守着一个人的爱情，把流年辗转成一片荒芜。

   那时，该是刚上大学的那会吧。彼时的叶影，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她整日和发小于非混迹在校园里，不知天高地厚地狠狠快乐着。也许，在这样的快乐中还少了点什么，她没有细想，也不愿去深想。直到，遇到段彦。后来的她，在书上看到一句话：有些人，遇不上是寂寞；遇上了，便是劫数。也许，她此生注定在劫难逃。

   那日的摄影课，她和于非由于迟到，便想着偷偷从后门溜进去。偌大的教室，坐着密密麻麻的人。就在她来到窗边分神找座位的那刻，一脚踏空阶梯，跌坐在地上。顿时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班哄堂大笑。叶影的脸上红晕遍染，一时不知所措。就在于非即将伸手拉起她的那刻，另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从旁边递过来。叶影抬头望向他，恍惚觉得身处梦境。窗外的阳光斜射入内，轻轻地披在少年的身上。光影斑驳，柔和迷离。他的嘴角含着温柔的淡笑，定定地望着叶影，她忽然觉得那些尴尬立即烟消云散了。

   此后一周一次的摄影课，成为她的全部期待。每次课上，她都心不在焉地听着老师讲课，然后凝望着那个永远坐在窗边的少年，出神。如同王子般温柔俊美的段彦，自然是女生议论的焦点。而他的摄影技术，在全校也是无人能及的。每个女孩，都梦想成为他镜头里的主角。只是，他从不拍摄人物。就如同，从未让人走进他的心。

   叶影渴望靠近段彦，然而却也只是止步于点头之交。和于非在一起的时候，她变得越来越沉默。于非千方百计想哄她开心，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徒然。他不知道的是，心一旦失了，便找不回了。他能做的，只是陪着叶影，一起沉默。

   又是一次摄影课上，正在走神的叶影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她茫然地起身说：“嗯？”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重复了一遍问题：“如果一个人，在你的镜头里，有着别人都无法发现的美，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叶影低低地沉吟着。“是因为喜欢那个人吧。”这样说着的时候，她抬头望向段彦，而段彦隐在光晕中的头也微微抬起，望着她。一时目光交汇，她慌乱地低下头。而她看不到，身边的于非迅速黯淡下来的双眸。后来她的回答得到了老师的赞许。她却久久无法平静。

    临近期末，摄影课也将结束。考试的作业，便是要求大家交上自己满意的三幅作品。叶影故意找到段彦，请求他指导自己。她清楚，这不过是自己找的一个蹩脚的借口罢了。可是段彦却是很尽心地教她。毫无疑问，每次他都能选取最合适的角度，展现事情最完美的一面。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她能进入他的镜头，又该是何种姿态？

   最后那日，她忐忑地提出，能不能请他为她照张相。满怀期待地望着他时，她的心几乎紧张到窒息。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了句：“对不起。我答应过她，此生此世，我不会再让其他人进入我的镜头。”“即便是她已不在你身边，也依旧是无法取代的吗？”叶影微微苦笑着问。段彦点了点头，却让她的心跌入谷底。转身的刹那，眼泪不可抑制地滑落。

   那天晚上，她和于非拿着十几罐啤酒，跑上教学楼的顶楼，疯狂地喝着。印象里，不管她做什么，于非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边。她闯祸了，他便为她收拾烂摊子。他们两个人已经认识太久，久到以为这样的感情永远不会发生变化。可是，光阴流转，流年暗换，很多事情，都在不经意间偷偷改变了模样。于非心疼地抱着喝醉了的叶影，茫然地望着满天繁星发呆。

   此后的日子，叶影独自辗转心伤，用繁重的课业，以及忙碌的活动，来淡忘刻骨的思念。后来，于非有了女朋友，和叶影渐渐疏离了。刚开始的时候，叶影心底有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失落。但随即便释怀了，对于非说着祝福。而于非愈发地沉默。如此，便是三年过去。

   毕业后，叶影和于非天南海北，极少见面。然而，却越发地想念起来。想起他的好，他的包容，他的微笑。而对于段彦，就如同一个年少痴狂的梦。因为得不到，所以更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