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博友解释说:“腹艺”可解释为“心意沟通”,或是“腹语”。“腹艺”形成主要由於日本是单一性民族,人与人之间在文化、社会各方面的差异非常小,因此一个人可以从另一个人的脸部表情、沉默时间的长短,以及有时发出口中无意义的咕嘟声,来决定他对事情的反应。这种沟通在同一个年龄阶层,同一职业圈,非常之熟练而技巧高超。明明白白的口头语言,只用来表达礼貌、之用,使得语言的艺术几乎要退化了。”
一、 岛国意识与农渔心态
不久前在东京,我和我的日本朋友东正一起吃午餐。东正是名公司职员,但跟一般日本职员不一样,他曾给日本大荣公司的中内功当过翻译和秘书,他在各方面都极为洋化。这天他一如往常,穿著时髦的法兰绒长裤,和某国带回来的休闲西装赴约。用他那一口流利的标准中文,跟我们畅谈他最专长的日本棒球内幕。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东正,如果你对面坐著是日本人的话,你仍可以用我们这种无所不谈的态度和他聊天吗?”
“当然不可能”东正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的脑子里装有一个‘离合器’,当我和西洋人说话时,就放在西洋档,和日本人说话时,就放在日本档。不然,日本人不是对我置之不理,就是会被我的态度惹恼。
日本与欧美的文化差异
东正的话道出日本人在思想和性格上与欧美人最不同的一点,就算对两种文化、语言都非常熟悉的人,在横跨这文化之间的差距时,还需要花费相当的心力。这种文化的差异,不只表现在生活周围的事物及社会形态上,而主要表现在所有的言举止上。如果不了解这些差异,我们是无法了解日本人在某种情况下会如何行动的。
所以,我首先建立七个假设,做为研究日本“差异”的基本架构。
日本语言常被称为“魔鬼的语言”,是非常复杂难懂的语言。由于日本列岛的孤立性和岛国意识及农渔民的心态,日本民族基本上不信任、有时更
避直接性的言语沟通,所以这种语言非常适合这些岛国民族。
自从十六世纪到日本传教的耶苏会的传教士沙维,将日文化做“魔鬼的语言”之后,很少有人反驳理论。
首先,日文不像英语与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有密切关系,它和其他任何世界语言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语言学家大致认为,日本文和韩文、蒙古文、土耳其文、甚至匈牙利文、芬兰文,同属阿尔泰语系。但是,现代日文和现代的土耳其文或匈牙利文的关系实在是微乎其微,因此当外国人要学习日本语言时,不管他原来说什么语言,他的母语对日语学习绝少帮助。日本人学外国语时,也是如此。
更麻烦的是现代日文基本上是日本口语和十五世纪前的古典中文的一种极不自然的结合体。因为不论在文法上或其他各方面,中文和日文都是截然不同的,所以将这两种语文混合在一起就像试图将现代英文用古阿拉伯字表现出来一样的不自然。
但奇怪的是,日本吸收中文还相当的成功。难倒外国人的,不是日文中的中文部份,而是日本人因为情况,说话对象的不同而不断变化的语言规则。连一个句子中最重要的动词的字根,都常常因为说话的场合,说话的对象是长辈或晚辈而改变。
以汉字为骄傲
其他日文上的细节,如介词要放在被修饰名词的后面,动词放在句子的结尾等等,都需要相当时间的适应,一般而言,日文的文法,一旦你抓住了它的要领,就相当的平铺直叙,发音也不困难。日文发音构造节单,非常接近意大利文的母音,但缺少和的音,使他们学习英文特别遭到困难。要“说”日文并不困难,但是学“为”日文可就完全不同了,事实上,日本文字可说是当今普遍使用的文字传播系统中最困难的一种。
日本人自第六世纪,陆续向中国借用汉字,嵌入他们的语言之中。现代的日文大辞典中,大既收录了将近五万个汉字,但绝大多数并不常使用。一般学生,至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为止,必须学会一千八百五十个单字,这已经足够看懂报纸了,当然读经济理论或文学作品等则稍嫌不足。
光曾汉字,还不能写文章因为每一个汉字只代表一特定的意义,所以日文中另有两套注音符号,用来补充汉字所不能表达的部份,如动词变化,连接词等,以及外国人名、地名等到的译音。这就是平假名和片假名,各由四十八个声音及两个读音记号组成。
由於日文是如此的复杂,因此不时有人提议“废止”汉字,或是日文罗马字化。但是,这是一非常不实际的想法。以文字而言,日文的同音词太多。例如:Seikan两个音节,可以是“性感”、“制罐”、“静观”、“生还”,汉字写法不同,表达完全不同的意思。即使在会话有前后之连贯时,仍会发生意义不明的现象。这时,只有求诸於汉字了。以感情而言,日本人常以其文字的复杂,汉字的美感与其意义之深奥,引为骄傲。正因为他们少年期间都花了许多的时间钻研,所以特别以为这是他们文化的一大特色,与其他文化不同。
不辞正面表达
日文的另一特点即是它常常故意语意模糊,意义不明。连日本人都抱怨这一点。日本著名的法学专家川岛德良即曾说过日本法律太容易被法官操纵,甚至经易曲解,因为一般而言日文并没有“清楚而限定”的意义。另外一名日本名个——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汤川秀树也承认,当他做科学研究时,都用英文思想,因为许多事情,他只能用英文,无法用日文想。
当然,也有许多有学识的人,不同意这种说法,美国前驻日大使,也是著名的日本学专学赖肖尔称:“只要你想要”表达一观念,日文里并没有任何障碍,让你不能以清晰,简洁的语言表达出来的。
问题就出在“只要你想要表达”上面。大多数的日本人根本就不愿以清晰、简洁、逻辑的方法表达意思。日本人和日本人聊天时,都想尽办法,避免正面、直截了当的沟通方式,而尽量以迁回,探测对方的可能反应的方法。他们觉得,将话直说出来,就有发生正面冲突的可能,这是日本人最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势。一般日本人对有话直说的太度,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哈佛大学毕业的文化人类学家国广正男甚至在他的学术论文的注释中表白,将他的思想毫不掩饰地述诸文学,这是日本民族最不舒服的事情。如果可能的话,日本人希望完全避免语言的沟通。日文中充满了“言谈是万恶之源”之类的熟语,而日本人之间,大多是以所谓的“腹艺”互相沟通的。
“腹艺”可解释为“心意沟通”,或是“腹语”。“腹艺”形成主要由於日本是单一性民族,人与人之间在文化、社会各方面的差异非常小,因此一个人可以从另一个人的脸部表情、沉默时间的长短,以及有时发出口中无意义的咕嘟声,来决定他对事情的反应。这种沟通在同一个年龄阶层,同一职业圈,非常之熟练而技巧高超。明明白白的口头语言,只用来表达礼貌、之用,使得语言的艺术几乎要退化了。
我可以举个例子说明”腹艺”在人际沟通中的重要地位。不久前我曾访问过一位自民党元老,访问即将结束时,我提出一个问题:“您认为菅直人之后,谁会成为下届总理?小泽还有可能吗?…….可能因为”腹艺“的做怪,以及他经多年的习性使他无法直接回答我,思索再三,他口中喃喃自语:难呀!怎么说呢?同时,在桌上用手指划了一下《三减二》,即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
当然,这是极端的例子,但日本人这种避免直接沟通和正面答复问题的习惯,确实常常使外国人和日本人交往时产生许多挫折感。如果你想要和日本人有效地沟通,首先就要排除这种挫折感,培养耐心,毅力,学习对日本人那种间接的沟通方式、语气、手式等的观察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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