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日本新闻（1）——你的名字叫自由

文/花田

来到日本以后我养成了一个有高度、有深度，知性且有内涵的好习惯——看新闻！兴头上来时常常张着嘴呆呆傻傻地盯着屏幕，忘记了吃饭喝水，厕所都顾不得上。看到热血沸腾时免不了一阵捶胸顿足，哈哈笑倒在地；情至悲愤处，又少不了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里面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再问问他们究竟有没有良心。至于为何这样，很简单，我在新闻中看出了乐趣。

这项伟大习惯的养成起初是为了锻炼我的听力，让我的日语水平更加精进。NO、当然不是！我这样一个单纯低调的人，势必不会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有觉悟的理由。我的动机很简单——别无他选。

日本电台节目大部分时间除了综艺就是广告，除了广告就是新闻，我和他们的笑点不在一个频道上，广告又熟悉到了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更可悲的是我也不能抱着电视剧看他个天昏地暗。电视剧每周更新一集，我总是追啊追啊就追得忘记了A和B和C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没办法到网路上看，日本的版权保护很严格，网路上不会随便发视频，不存在盗版的光盘又总是很贵。当我深切怀念着祖国一晚上两集到四集的黄金档和网路上一天就可以搞定一部长篇巨制的痛快时，悲催地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句话“您要找的该片受版权限制不能播放”而黯然情伤。所以，除了新闻我没得可看。

于是在两年漫不经心的过程中，我在新闻上看出了自己的“新高度”，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

日本的新闻首先给我一种很随意任性的感觉。我常常不觉得自己是在看新闻，不是在关心国家海外大事，而只是在听不同的朋友四处八卦。今天老李家怎样怎样，明天隔壁王二家又怎样怎样，再过一天，张三的亲戚的亲戚怎样怎样……八卦的热情被熊熊点燃，我听得不亦乐乎。

两播音员端坐在桌子后一本正经播新闻的也有，但大多节目的风格都很让人放松，用个不太恰当的句子形容就是“风格自由，人数不限，穿着随意，花样百出”。

主持人常常是好几个，有的播新闻，有的讲专栏，有的播气象预报，有的专门普及知识。这些人都在一个播报厅里一起晃悠，有人站着有人坐着，还有人在旁边等着。每到栏目切换的时候，全场人员就迅速来一个华丽的换位登场，有时候我觉得光看他们来回窜位也是种乐趣。

主持人的服装里少有刻板的西装，休闲服饰看着大气干净就可。每个人又都有自己偏好的风格，一眼看上去自然是花红柳绿，莺歌燕舞。

新闻内容也是精彩纷呈。除了每天发生的各大头条，长时间追踪报道的特大新闻，定时的气象预报，更添了许多吸睛板块。

如日本电台的“MOCO.Sキッチン”（MOCO的厨房），每天新闻的最后几分钟都由知名艺人“速水MOCOZU”大帅哥，宣读一封读者来信，展示一道拿手菜，再来一段关于美味的论述，当帅哥有了好厨艺，明星变得很亲民，读者来信就哗哗地飞到了电台总部；该电台在新闻中间还插入了一个“ニッポンわくわくキャラバン” （日本欢乐游）的板块儿。一个小有名气的旅行家牵一只可爱的小狗狗，游遍日本的山山水水。他们一起跟每个相遇的人打招呼，一起吃饭，一起玩耍，一起热情地介绍各地的风景美食。

又比如朝日新闻频道有一个“林修の金曜言葉塾林修の金曜言葉塾林修の金曜言葉塾林修の金曜言葉塾”（林修先生的周五讲堂），专门请去年流行语大赏得主林修老师开设的一个知识讲座栏目。内容有“冬至的来历和传统”、“某某神社的祭祀仪式起源”、“著名一休大师的智慧”等等。演播厅通常会布置成教室的样子，林修老师站在黑板前滔滔不绝，主持人们端坐在下面规规矩矩，现场有提问，回答要举手；此外该电台还有“开年占卜”、“潮流速递”等内容，可谓是逸趣横生。

从某些方面来讲日本也算是一个可爱的国度。女孩子动人的标准是“卡哇伊”而不是“漂亮”或“美丽”；日语中的拟声拟态词多到数不胜数，“嘎吱嘎吱”早已取代了“这个好脆哦”；国民集体爱漫画，很多严肃的场合总有看着不相宜的卡通人物；地方上还有多到数不过来的卡通形象。记得有一次去迪斯尼，我好奇地问“米奇的扮演者总是一个人吗？他会不会累，是不是要不定期换人？”回答的人鄙视地看了我一眼，“米奇就是米奇”！过了一会儿米奇累了，工作人员说“排队照相的人请稍等，米奇要去化个妆”。

这种现象体现在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自然也体现在新闻里。主持人有直接扮演卡通人物上场的，有用漫画卡片介绍内容的，高兴了还有上蹿下跳的。虽然我曾笑他们的幼稚，但不得不说，多难的理论经那么一折腾确实一看就懂。

时间允许范围内遇到有趣的内容，他们会随意地开开玩笑，讨论一下心得，演播厅里常常笑声不断。播报时打个结巴，念错内容也是常有的事情，尽管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道歉。开始我特不屑地瞥一眼他们，比起我天朝你们简直太不敬业了！后来看多了，看习惯了，想法儿也变了。我反而在这当中看出了一些人性化的东西，他们这样会不会比较没有负担？

错了就道歉，道完了歉就改，然后再接着播报下一条内容。人孰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作为听众，我轻易地原谅了他们，他们就是普通人，做个和我不同的工作，讲着别人的八卦。所以我听着一点儿都不紧张，要求一点儿也不高。

闲话日本新闻第一篇简而言之就一句话——播报人讲个自在，观看人听个舒坦。

（凡事有好有坏，还没到我捶胸顿足又摩拳擦掌的时候呢，所以新闻闲话未完待续。一上午已经出去了，暂时先到这里吧。）

写到这里才想起来，在国内时似乎从没看过新闻。想我天朝只会更加优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