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做一个亲近自然的老妖精吧

 文/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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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去一位设计师家里吃饭。天气格外的好，远处的山脉的线条和颜色清晰非常，我一度怀疑自己带的是不是高倍放大镜片。正值插秧的时候，水田里有的满满是水，有的已经有了小小的秧苗，鲜嫩而柔软的绿色倒映在水里，在阳光照射下鲜活而耀眼。我透过车窗贪婪地看着外面飞奔而去的景色。天蓝的要死，大朵儿的白云白的要死，满眼的植被绿的要死，总之这个世界美的要死。我忽然觉得很伤感，我想我回去了一定会怀念这里，怀念这里的绿树蓝天。

晚宴的主人是一名设计师，家里有他的设计作品，墙上挂着他的画作。还有一对从香港赶来的夫妇。他们是日本人，老公在香港做生意，妻子是航空公司的空姐，二人看起来年轻而优雅。设计师的女儿在日本和法国研究了多年料理，如今已有一家自己的餐馆，不用说我们晚上的料理自是丰盛无比。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一名瘦瘦的女人，她的打扮让我想起了周伯通，特别是扎在头顶的那个辫子。但知道她是一名园艺设计师，我忽然觉得那身打扮最适合不过了。

原本就是跟领导去的，一席全都是不认识的人，但不知怎地却很放松。大家天南海北的聊着，不同地方的语言差异，到中国旅游时的印象，料理的做法，还有他们出国时的见闻。席间香港过来的先生表示他想退休了。说他在香港生活了二十多年，心里却是越来越发慌。他说他看不到土地，也闻不到泥土的气味。他和妻子在老家福冈买了一块地，回来以后打算在那里生活。然后一桌人兴致勃勃地看他们家目前仅有的花园，和园艺师一起探讨如何打理。

我忽然觉得他们好幸福，而我和我之前认识的中国人跟他们差距好远好远。每个人都渴望自己有钱，这些年来有钱人像雨后春笋似的冒了出来。但是有钱的表现就是买高层大房子，买名牌，去享受。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从上学我就想着有朝一日我一定要离开出生的地方，到大城市，住大楼房，外面车水马龙，生活便利而喧嚣。可现在我为自己的想法羞愧。我们追求的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天是灰蒙蒙的，外面是拥堵的，有钱的人用物质满足着自己的虚荣心。这不是真正的生活，就像那位先生讲的那样外面只有钢筋混凝土，看不到自然。他讲的地方是香港，是多少中国人包括我在内深深渴望却不可及的地方。而他这么轻描淡写地就给了它一个如此不近人情的定义，只因为没有自然。

确实待在主人的家里，和朋友一起吃着饭，看着窗外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的确是件很惬意的事情。甚至连飞进来的虫子我也不觉得有多讨厌。这才是生活!也许若干年后我和我认识的人也会如他们这般，只是目前中国的国情还差一点。人口太多，农村还有很多不便，大家的生活水准依旧参差不齐；也许我到了他们的岁数会跟他们是一样的，只是我还年轻，才刚开始自己奋斗的步伐。只不过这份悠然地亲近自然的心境，我觉得才是现在的浮躁社会中最需要的。

再说说日本人让我感动的另一点吧。

我不是很喜欢日本的可爱系的时尚，那些年轻人的穿着我很少有喜欢的，每次出门我更喜欢瞧瞧那些老太太。看着他们的时候我就会想，为什么他们就不“倚老卖老”？为什么他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么勇敢？为什么她们可以优雅成一道耀眼的风景？

日本人出门很少素颜，夸张点说他们只要那天会见到人就不会素颜。刚来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我整天素面朝天，一是不会，而是我觉得年轻没必要，再说化妆对皮肤也不好。只是几个月之后我就跑去药妆店采购了一堆瓶瓶罐罐，我觉得素颜有点对不起别人。记得网上看过一篇说是杨澜写的文章，讲她在外学习的时候房东教育她不注意形象的一篇文章。我不记得自己是以怎样的方式表示了不以为然，可现在我觉得那个房东老太太就是有道理。注意自己的形象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

我所见到的日本老太太总是穿着整洁得体的衣服。脸上白白净净，涂着精致的口红。每隔一阵子还要到洗手间补补妆。看着她们我觉得确实很美。我会觉得这些她们都是很有素养的人，她们享受着现在的生活并且一定有过很有故事的年轻时代。在她们面前我觉得自己也要举止得体，表现出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姿态。

还记得几年前在一次展会做兼职时见到的一位日本老太太。她穿着墨绿色的和服，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感觉到我的视线后，停下来以日本人特有的方式冲我点下头，浅浅地微笑，然后迈着小小的碎步走开了。那么得体端庄，并且是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丫头。我忘记了回礼，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我想看到了一种从未看见过的美，很安静，不扎眼，但却如山涧的一股清泉汩汩地流过，瞬间洗涤了人们的心灵。那是一种岁月沉淀的美好吧，我想。那天展馆里有很多女孩子，她们年轻有活力，青春又时尚。只是在那一刻她们全部失去了颜色。

年轻的时候年轻就是资本，我们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大把的时间用来扮靓。可是年长之后呢？老了以后呢？现场那么多耀眼的女孩子，她们敢保证自己老了会如那位老太太一样优雅的令人感叹岁月是这般美好吗？我只知道自己惭愧地低下了头，仿佛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内涵。

曾经每次出门前老公都会对在镜子前臭美的我说，差不多就行了，又没人看你！是啊，我长相并不出众，身材也算不上凹凸有致，扎在人堆里是那么得不起眼！何况我已“名花有主”，也不需要时刻担心在随时可能到来的白马王子面前丢脸。但我还是美美地打扮着，我总觉得有人会关注我，因为我还这么年轻，因为我打扮还算得体。现在我明白了，打扮不为别人也为别人。打扮后的心情是美丽的，自作多情也好，最起码会让我觉得我是个还算美丽的人。打扮也是为别人，打扮得体，举止大方是对遇见的每个人的一种尊重。

当然了更深的东西还需要很多其他的东西来填充，比如修养，比如书籍，再比如岁月和经历。这些东西会体现在一个人的气质上，而刚才提到的打扮会让你看起来更符合这种气质。

女朋友圈里流传一个帖子，叫做“宁做老妖精也不做老太婆”，里面有最年长的超模Jacquie Tajiah,Y有Carmen Dell’Orefice；还有Joy Carpati老奶奶。她们年逾80，却各个美丽动人，岁月在她们身上留下的是令人嫉妒的美丽。当然这种美丽与心态有关。我希望自己也有机会做一个老妖精。

是日本人告诉我工作很重要，但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们告诉我，亲和自然，内外兼修，这才是最接近灵魂的地方。

                                                                                                          2014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