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31 | Milstein／新竹市

司機張師傅載我們到北京西站下車後特別囑咐我們，如果有問題直接到詢問櫃檯問，不要問一般路人；如果遇到別人向我們問問題，也不要理他們，他說扒竊集團都會聯手犯案的。

之前曾聽說過，北京車站總是鬧哄哄的，看上去非常雜亂且危機重重，扒手、詐騙者、流浪漢四處潛伏，似乎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他們盯上，這些蟄伏在暗處的詭詐分子，正打量著能從你身上敲到多少銀兩。而售票處雜亂異常，人們不遵守秩序排隊，插隊搶著買票是常態。當遇到長假在即時，吵架紛爭此起彼落，那凶悍的北方口音會讓人聽了更加煩躁與不安。

但是我倒覺得這時還好，此時並非五一或十一長假，現在這樣的紛雜在這裡應該算是普通程度，雖然在台北車站則已算是擁擠，但是也並非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車站都是這樣的，龍蛇混雜，操著不同口音的人，懷抱不同的動機，在這裡歇歇腳，看地圖，想目的，有的坐在地上低頭休息，有的席地而睡，有些神色茫然，有些憂心忡忡。就像大大小小的川河、溪流、溝渠；骯髒的、潔淨的、清澈的、汙濁的，都在這個點匯集，爾後再往各自的目標前進，來到這裡，看見的是最真實的庶民面貌，真實的東西就是這樣骯髒混亂，很難給人好感，但這就是真實。

從踏入慌亂的北京西站起，一系列所看所聞所觸碰到的，顯然衝擊了同行的兩位女生，這遠遠超出她們的預期，不知道是我在當兵新訓時有過大群人混雜生活經驗的預期心理，還是因為我自幼在傳統市場幫忙爸媽宰雞賣雞習慣骯髒，我並不意外這些事情，所以兩個女孩子的驚愕與幹譙聲中經常夾雜著：「你看起來怎麼那麼冷靜啊？」這樣的話語。

車廂裡的異味更重，啟程當天是陰天，白天時還飄了些雨，使得車廂中又多了一層濕霉味，還有濃縮了多少人多少地方的味道。

我們購買的是硬臥車票，占去了3個床位，另外3個陌生人都是中年大叔，根據他們的言談判斷可能是公務員、技術員之類。此時，正處於不可思議情緒中的另兩人顯然無暇和陌生人交流，她們尚無法接受眼中一切可怕到爆的異世界景象，我儘管有些話題正想和萍水相逢的旁人聊，但就一張嘴怕也激不起興頭。我坐在朋友與陌生人中間，左耳聽的是台灣腔國語的幹譙詫異聲，右耳聽的是北方腔的聊天聲，我們的旅程就這麼啟動了。火車載著一車的旅人，駛離京城，駛往塞外，或許是他們的故鄉，或許是他們的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