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22 | 繆黃佳／南京

學校的國際事務處發來Email，說春節到來，將舉辦「新春海外青年祭祖大典」，請自由報名。初聽真是滿腦子問號，陌生名詞，又彆扭又好笑。「海外青年」是指我們嗎？在大陸，一向是我們在春節晚會上說「向世界各地的海外華人華僑問好」，如今主客倒置，用台灣做主體來看，我們是「『海外』青年」，倒也名副其實。「祭祖大典」又是怎麼回事？聽起來好像很老古董，貌似我也只在新聞裡聽說過，近幾年軒轅黃帝故里一年可能有一次那種浩大的儀式。我們在大都市的大學裡要怎樣祭？穿古人衣衫？三拜九叩？念古文？

也許是因為好奇，我們大陸交換生都交50元台幣報了名。終於盼到「大典」的日子，人人都精心梳妝了一番，會場在體育館，進門簽名就像是走紅地毯，進去更是大吃一驚，偌大的空地足足擺了5、60張桌子，拴著氣球放著糖果，加上恭喜恭喜的音樂，簡直就像辦喜事。前面的舞台上，居然真的布置了靈牌，牌位上寫著「中華民族列祖列宗」，兩旁紅黃喜慶的舞獅更凸顯年味。場館後方則放著筆墨紙硯，可以自己揮春寫書法，這鋪天蓋地而來的熱鬧紅色，讓我心內一笑，這「海外青年」真沒白當，比我在大陸城市裡的中華味道還要濃厚許多。

7點鐘儀式開始，喧鬧聲息，全體起立。平日我們並不常見到的校長肅穆地走上台，畢恭畢敬地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念了一段祭文，真的是文言古意，完全把我帶回了學《祭十二郎文》、《祭妹文》時的語文課堂。接著，司儀口令，校長帶領大家三鞠躬，雖然不是三跪九叩讓我鬆了口氣，但幾百人對著抽象的列祖列宗牌位認真鞠躬，這場面也是我以前見所未見的了。從前只在古裝電視上半真半假看著，只在古詩古文裡隨意想像，卻沒想到，這古中國家族文化、祭祀文化的一脈香火相傳，我竟是在台灣親身體驗。

儀式結束，氣氛再度恢復現代和輕鬆，辦桌的菜肴一道道上來，猜謎和抽獎一浪浪高潮，校長和學校各部門的負責人不僅捐出MP3、腳踏車等給大家抽獎，還在席間輪桌敬酒、給每位同學發紅包。各桌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同學們也開始相互聯誼，身處這樣一個既國際化又中國化的大party，感覺真奇妙。

我早聽說台灣吃酒席有所謂的「辦桌」，卻一直沒有感受過。現在，看著體育館外架起的排排大鍋大灶，看著一盤盤大菜上桌即被一分而空，看著圍攏的人群個個緋紅的臉龐，我瞬間明白了「辦桌」和飯店酒席最大不同，並不在於菜不同、人不同，而是在於那份鄉土的淳樸豪邁、那種無拘無束的熱烈氛圍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祭祖大典」遠比我想像的精彩。冬日的夜空下，氣溫雖然有些寒涼，但我想「中華民族列祖列宗」看著台下的後生青年們如此濟濟一堂、青春活力，應該也會欣慰而高興的，因為有這份五湖四海的朝氣，中華文化一定會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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