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11 | 瑞塔羊／高雄市．空服員、「遠行的理由」站台台長

我帶著一個美籍的飛行員大步離開公安局入出境管理局，剛經歷完長達兩個小時的簽證申請，他突然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看來他到中國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學習。

我笑著看了他一眼，緩緩地對他說：「Lesson 101：GuanXi！」在中國，關係是非常重要的。

這一件事情已經不是祕密，甚至於在國外的商學院裡，針對中國商業環境中，關係所造成的影響，已經可以開上一堂課來講述研究。過往，身為台灣人的我自覺對中國人文化中的「關係」，要掌握得比一般人更好些。而今想來，都大錯特錯了。

過去的3個月以來，我因為工作有機會跟一群大學剛畢業的孩子一起培訓，從他們的身上，我觀察到許多關於「關係」在中國人的生活裡所造成的影響。中國很大，我所觀察到的情況可能只是以管窺天，不具代表性的一個單一事件，即便如此，還是相當耐人尋味。

來自台灣的人，對於關係的了解以及定義可能是負面的，關係很多時候等同於關說。主要是因為關係當中沒有所謂的公平競爭，因此讓人很沮喪。但關係與關係之間，也是互相競爭的，所以換個角度來看，在中國，你可以把關係重新定義，它似乎變成了一種個人實力。

靠關係的人並不是都是拐瓜劣棗，這一段時間以來，我意外地發現，有些關係人士並不是不優秀，但因為中國太過競爭，有時候為了想要確定一出手就能達成目標，因此動用了關係的人不在少數。

這一類的人當中，不乏低調謙和有禮，甚至聰明靈活者，因此改變了我對關係人士的看法。

當然還有另一種是高調到不行，這往往是父母安插的，可能是對父母之令毫不在乎，因此我行我素。

這樣的現象與一胎化的情況息息相關，就我的觀察，中國父母對自己小孩的掌控遠遠勝於台灣爸媽，台灣的父母大多掌控到大學就漸漸放鬆管教，但中國父母則是到就業，甚至於結婚都高度掌控參與。一胎化之下每個孩子都是父母唯一的命，父母兩人把孩子當作是神主牌供奉，比自己的事業還要認真經營。也就是這一類的關係戶問題最大，常打破制度，膽子也很大，最多就是不幹了，你奈我何？

相較於台灣人，我感覺中國人不像台灣人那麼愛批評，群體之中也不會出現嚴重的霸凌排擠，每個人發言的時候都很謹慎小心，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是怎麼到了這裡，而背後又是動用什麼樣的關係，因此對誰都多了一分心眼，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關係戶，或是比自己更有力的關係戶。

這些只有20歲的孩子，卻每個人都有這種共識。於是拐瓜劣棗得以得到包容，甚至出了包還可以被掩護，其他的孩子心裡會想，他敢這麼做就是心裡有譜，我不能得罪。表面上一片和平，但私底下暗潮洶湧。

這就是中國的難，20歲的小孩都如此的政治，應該說，都比我能掌握政治，常常讓我覺得自己來自於一個太單純的地方。

在中國，人們也不太願意互相教導，但凡一個人會了什麼技能，死活就不願意教給另一個人，工作上的交接除非是必須的，不然一定會留一手。

可是中國人的學習意願卻很高，如果你願意免費的教一個人東西，對方總是會很願意學習，中國的一切教育跟學習都是有價的，有時候花了錢還不一定能得到相對應的教學品質。

而現在的台灣小孩有口無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對於教育也無心，很多時候絲毫不尊重老師也不尊重自己，把便宜高質量的教育當作是免費無用的東西，無法想像隔著一個半小時就能飛到的大陸，同樣的東西要花多少錢才會有人願意教你。

看著這些20歲的孩子為了努力往上爬，多麼用力的學，甚至是完全目標明確地靠關係或接受潛規則，反觀部分同齡的台灣孩子安穩的在虛度光陰，覺得兩種都是傾斜，都是不健康也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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