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的妈妈从深圳弟弟家回到了北京,仔细一算足有八个月我们娘俩没见面了,尤其是40年中今年是头一次没有和妈妈在一起过年。本来应该去接妈妈的,但是我要去长沙出差,我登机时正好妈妈下火车。临出家门,我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妈妈辛苦了,欢迎妈妈,并且用橙红色彩笔在纸的右下角画了三颗心,又从花瓶里扯下一朵大大的橙红色牡丹绢花粘在纸的左上角,贴在屋里门上先给妈妈来个爱的冲击。
妈妈性格外向风趣,整天嘻嘻哈哈,身材瘦高,穿着时尚,常年牛仔裤、棒球帽、休闲鞋,60多岁的老人这身打扮很难带给人视觉的老态,所以我们从没有把妈妈当老太太看,感觉妈妈什么都能搞定,但往往这会造成很多忽略。
爸爸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八年,这八年里妈妈承受许多思念之痛,爸妈的感情非常好,在邻里当中堪称婚姻的典范,从七八十岁的好夫妇、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妇到二三十岁的小夫妻,无不羡慕他们外向的情感表达,如今他们爱的旋律因为只有琴没有瑟再也无法奏响,但妈妈以她独立、坚强、开朗的性格给我们家里依然带来许多快乐与幸福,犹如爸爸还在生活在我们身边。爸爸刚走那两年,妈妈情绪与身体极度羸弱,患了高血压,大家都在劝妈妈要保重自己,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在爸爸去世两周年时,我们带妈妈到爸爸墓地祭奠,妈妈坐在墓前说了好多话,其中几句我永远难忘:“老容,你走的太早啊,好可怜,现在我也病了,我对得起你了。”后来随着大家的情绪慢慢平复,我曾和妈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出过一件事情,就是再找个老伴,因为妈妈还不到60岁,又那么时尚,可妈妈总是淡然一笑,说:“不可能再爱别人了,我心里只有你们的爸爸。”后来我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他们的爱情方式是那个时代人少有能表达出的,爸爸曾对孩子们说过:“我属龙,你妈属鸡,我俩是龙凤呈祥。”听老话说,这夫妻俩不能太好,就得磕磕绊绊,才能长久,现在想想中庸的爱不是没有道理。
我的女儿是妈妈一手带大,她为孩子的付出远远多过我这个当妈的,妈说我的这个孩子是给她生下的,哈哈说归说,但妈妈仍然事无巨细。孩子12岁生日那天,妈妈送了一本台历给孩子,打开一看,让家里人感到吃惊,原来是孩子12年来的不同时期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集,妈妈还亲自写了文字解说词,我们都没有发觉妈妈是什么时候收集和设计的。如今我的孩子大了,妈妈又开始帮弟弟带他的孩子了,妈妈说:“这小东西一生下来就没见过爷爷,我要替爷爷付出双倍的爱给容家的根儿。”思想还很中国传统。深圳气候潮热,北方老人不适应,妈妈的腿从膝盖一下奇痒难忍,挠破、化脓、结疤,涂什么药都没有用,每次打电话过去问问腿的情况,妈妈总是说没事,扛扛就过去了。
我有这样一位外国姑妈为荣,(中学时代开家长会,妈妈打扮的时髦,同学就问这是谁的外国姑妈)去年一天下班回到家,进门把我吓一跳,天哪,墙上贴满了我和先生的合影照片,有些照片我都不记得放在哪儿,真难为老太太怎么找着的,妈妈高兴地说,我就喜欢看着我的孩子们幸福快乐。
亲爱的妈妈,您的外孙女长大了,孙女也上了幼儿园,孩子们的生活都很平顺,您该快乐地唱歌跳舞了,希望北海、天坛、陶然亭这些公园里到处都留下您欢乐的笑声和歌声,您的健康与快乐就是孩子们最大的幸福,您为我们这个家庭建立了价值观,那就是坚强与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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