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岁月,能够让我们一次一次记起的,是那些飘逸的明媚。
周恩来总理逝世的那年,天气特别冷。
高中毕业被母校选送到师范学校学习,毕业后回到北中工作的我,几乎和我的学生同岁。在担任语文课的同时,我还是学校文艺宣传队(文工团)的指导老师。对歌舞表演几乎是无师自通的我,凭着强大的责任心,编排舞蹈、写剧本甚至创作歌曲——硬是琢磨出一台节目。也因此,我得到同学们近乎崇拜的信赖。
一个凉飕飕的月夜,在和平路口,我和队员、军干子弟丽莎不期而遇。她表情肃穆,悄声告诉我:
“老师,您知道吗?‘天安门反革命事件’其实不是报上所说那样的!”
我紧张地盯着她。
丽莎告诉我,北京的朋友说,大家纪念周总理,往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送花圈,但花圈被收走!收了再送,越收越送,越送越多!后来有人干脆把花圈浇铸在那里,对抗着;接着发生了冲突,有人被围攻、拘禁;于是就有了那些飞扬的“扬眉剑出鞘”之类的天安门诗篇。
……
我静静地倾听丽莎愈发激愤的叙述,年轻的心翻江倒海 。
我们在凉风中伫立了一个多小时。
后来,在一个小型会议上,我听到公安局要监察李杰的消息。据说他大声朗诵《扬眉剑出鞘》,旁边的人提醒他,我们这位宣传队的主力队员非但不停止大声疾呼,反而说:
“怕什么?为真理而斗争!”
为他捏了一把汗的我,赶紧让同学们通知他撤退。
很多年之后,才华横溢的李杰在华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旋即担任了某中学的副校长。不过他很快出国了。大约在2006年的冬日的某个清晨,我接听到久违的他在美国纽约打来的电话,这个真正的男子汉开心地说:
“老师,我在纽约读到您的《心海如花》了!”
……
我至今不知谁把我的书带到美国,谁把我家的电话号码告诉李杰。
我的第一本小文集在粤北小城捐售时,留在那里的当年的宣传队队员几乎都来了!前不久,开车来接我到万科城丹桂轩喝茶的步玲就说,什么时候,我们原班人马能够欢聚一堂呢?
明天,又是月明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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