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组诗）

文/赵凤翔

 

秋日

 

 

九月架着老花镜端详

阳光再灿烂也力不从心了

绵绵的细雨给一行行诗焗上了金黄

叶子卷曲着腰身

就像过了更年期的母亲

等着季节变换

 

闻到秋苞米的香味

就想起了母亲在灶堂点燃的炊烟

我就会想起，此时此刻

露水打湿了父亲的裤管

还有，被父亲用力

而弯成了月牙的镰刀

 

 

想起母亲

 

 

那座土坯房里的母亲多么健壮

背着我去十里路的镇上看医生

送我上学路上的母亲多么健壮

我的小跑撵着她督促的脚步

那时的母亲多么健壮

扛得起一个八口之家的酸甜苦辣

她为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忙活着

为孙子孙女外孙女们忙活着

送走了病重的父亲

剩下了坚硬的老骨头

还在守着老屋的钟声

我们知道我们有个家

不知什么岁月里母亲变得羸弱了

有点坑洼她都躲着走

她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一天一天接近地面

她说，和你爸爸唠唠嗑

 

 

藏猫猫

 

 

小时候老和妈妈藏猫猫

藏在她怀里吮吸乳汁

躲在她的背上睡大觉

妈妈总说：我怎么找不到呢

后来，岁月和我们藏猫猫

我们各忙各的

直到送走了爸爸

忽然觉得妈妈老和我们藏猫猫

打个电话也躲躲闪闪

回趟家妈妈总藏在厨房里菜园里

生病了不吱声自己躲进病房

我们那么忙还要到处找她

那一年我们就真的找不到了

她躲在了父亲为她腾出的空地里

 

 

送母亲出门儿

 

 

那年深秋，有点凉

我急匆匆赶回家的时候

母亲，赶着出门儿

晚霞染红了我的眼睛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踩疼愧疚的心

一阵一阵的咳嗽

却追不上，为母亲烧的香火匍匐的烟

 

树叶落了一地

借着风点燃灶盆里的纸钱

想想母亲送我出门儿时那样的精心

此刻，我像母亲一样的打点

 

 

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你走后的窗口

芦苇的头发全白了

一簇簇白的黄的野菊花也开了

中秋的月饼缺了一口

今年的月亮都没有来

 

妈妈，你在那边还咳得厉害吗

昨夜雷电的咳

震得我的伤疤裂开了豁口

醒来时我听到了钟摆滴答

梦里的霜像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