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那点破事--6--

    --6--

    回到住处以后，我便接受了赵煦和青青的严刑铐问。右脚还没来得及跨入室内，左手已经被拉扯到沙发。

    赵煦和青青搬来两个凳子坐在沙发前，那种场面是他俩满怀渴望的眼神俯视我。好比公安审讯犯人时渴望获得线索一样。

    青青问我第一感觉如何。

    赵煦加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看到他一脸黑猫警长的表情，我的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我说我渴了，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

    赵煦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毫无怨言地为我倒了杯水。

    他把水递给我的同时递给我一根烟。

    我说最近嗓子不舒服不能抽烟。

    他说那样会更有感觉。他真的把我当成犯人了。

    我说好吧。我就点燃了香烟，任它燃烧并不抽。

    烟随之往上，沿着一路光迹向上腾去。当第一缕烟触摸到白色灯管的时候，我在他俩乞求的眼神下说了第一句话。

    我说的是隔壁阿姨家的母狗生了个什么玩意。

    他们俩同时做晕倒状。赵煦提醒我，你直奔主题好不好？

    我说好，我直奔主题，我既没和她拉手也没和她KISS更没和她××，所以请你们完全放心，她现在已经安全抵家。

    青青柔声警告我，你不要跑题好不好？我们问的是感觉，你对她第一印象怎么样？

    我做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第一印象很好啊。

    赵煦问：怎么个好法？

    我说：好就是好，没办法解释。

    赵煦说：你今晚废话怎么这么少，就不能发挥一下拓展一下吗？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又或者更长的时间内我开始发挥开始拓展。

    而赵煦和青青纷纷从板凳上跌落到木地板上进入梦香。我才发现我的废话还有催眠作用。

    我大概说的是：公元2000年九月初十二十点二十八分于蓝调酒吧与梅子小姐第一次亲自见面而不是网络视频，我很庆幸当时的我并没有站起来和她握手而是坐着同她握手，否则后果很严重，至少我幼小的心灵会受到极度的创伤。她的手很柔软而又很温暖并且停留在我手中三又之三秒，现在回想起来余温尚存，仿佛一团棉花长留掌间。她没用香水，我敏锐的嗅觉可以清楚地区分女人的体香和香水的味道。她笑得毫无修饰，这一点我很喜欢，仿佛在沙漠中找到一湾绿舟。她喜欢喝果汁，可她今晚喝的是威士忌。她把高根鞋脱下，我很好奇买了把尺测量了一下，发现比我预测的还要高出一厘米，整整十一厘米。她的腿很美，比我想像中的要美，也许是脱了高根鞋的缘故。她的头发很柔顺，因为她时常用右手抚弄，我一直以为这是个自信的表现，我通常只敢在刚洗完发后在人前拨弄我的发，这样雪会下得小点。我和她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不时说说笑笑，时间过得挺快，不一会儿我们便迷路了，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风景，却是熟悉的味道。我送她上车，她微笑和我道再见。我一路步行回来，据不完全统计，大约向11位路人问了路，其中包括两位扫街的阿姨，四位打扮俏丽的年轻美眉，两位高中清纯小女生，两位初中单纯小妹妹以及一位小学天真小天使。后来我总结了，我选了问路的对象大都而且绝大多数并且百分之百是女生。我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我的又一良好品质...

   

    我托着疲惫的身驱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让热水浸没我的全身。洗发水以及沐浴露制造的泡沫散落一地，透出淡淡的清香味。

    我放松身体，让皮肤和骨头连同神经一起舒展在这片小世界里，富含香味的水雾渗入我的皮肤和骨头以及神经，最后流入我浮躁铅华的血液，使我安静松持下来。

    我打开CD，躺在柔软纯白的棉被上，音乐缓缓滑落我的耳中。我知道我回家了，而她也正缓缓步入我的梦中。

    她背着月光默默祷告，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她的表情很安祥，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哦，我忘了，她本身就是天使。

        

    我看着她的静谧的背影，柔顺飘动的秀发，微微闪光的臂膀...

    我的心像捏紧丢入水中的棉球开始缓缓像四周舒展扩散浮动在水纹浪脉之间。

    我看她轻盈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心里顿生一阵涟漪。我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她又问我今晚忙什么，怎么才来。

    我不想对她隐瞒，何况我知道瞒不过她，便把一天行程完完整整疏而不陋地告诉了她，甚至包括我今天去了多少次洗手间都没落下。

    她浅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谁要你告诉我这些？

    我说：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假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她看着我的眼睛柔声说道：那个女孩呢，你对她有感觉吗？

    我说：你指梅子啊，我们才认识，感觉谈不上，因为感觉需要慢慢陪养嘛。

    她并不怪我，只是轻声说道：你交朋友要多细心，凡事不冲动，做决定以前思量再三，妄不可粗心大意。其它的，我也说不了什么，你有自己的喜好，我不干预，只想你开心常在心头，笑声久闻耳后。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仿佛她很了解我，对我的性格弱点把握得一清二楚，我承认她说的这些都是我曾经吃过亏的方面。

    她说这些时仿佛一个老朋友般如此诚恳却又正中要害。我可以稍稍发现今晚她眼神中透出的淡淡忧伤。

    我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话语，我轻声问她，你没事吧？

    她微笑着摇着脑袋，把身子转过去向前走开，那一瞬间，我可以隐隐看见她眼中泛起的一层涟漪，竟扯得我心一阵颤抖。

    我追上去，最后漫步到一棵大榕树下，月光稀稀落落地被割得粉碎散落一地。

    她转头问我，还记得你来过这吗？

    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可我环顾四周，似乎没发现熟悉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我都不曾见过。我说：可我不记得了。

    她说：你会想起来的。

    我说：哦，可能以后吧，或许以后的以后。

    她说：这里还和几年前一样，没改变什么。

    我说：是吗，我得好好想想。

    她说：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三秒钟后，我的确感到自己累了，昏昏欲睡。直到现在我还无法想像在梦中睡觉是什么滋味。

    之后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是还记得睡着前我睁眼看过她一眼。她仰望星空在流泪。

 

    我摔掉吵闹不休的闹钟，继续睡了五分钟。然后我便以军人化的速度刷牙洗脸以及穿衣服。

    我离开住处的时候敲了赵煦的房门，我说：迟到啦！快点！

    房内传来赵煦重重的喘气声以及一句因过度疲倦而有点走音的"就快完事了"。

    我连蹦带跳奔下六楼，我们这栋楼有个尴尬的楼层数~~六层，处于有电梯和没电梯的过渡，七层往上就有了。

    我一路小跑到杂志社，连早餐也来不及吃。

    通常周一要开编辑部内部会议，而今天会议的主角之一又是我，所以我才那么火速地赶过来，熟悉环境，背诵稿子，揣摩会议精神。

    主编在我后一脚进门，他提醒待会别紧张，今天有领导来听会。

    他不说领导还好，一说我就毛了，因为我大学政治学得不太好。

    我主要负责检讨部分。由于上个月少交一篇稿以及和赵煦在办公场所的打闹。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赵煦现在仍不知身在何方。

    我拨通赵煦的电话，你在哪呢？赶紧的，马上轮你上台发言啦！

    赵煦说：我在塞车。

    我说：你怎么那么混啊，这种时辰你选择坐车。你肯定迟到。

    赵煦说：哥，求你啦！待会你就多忏悔一会，帮哥们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骂道：日，你刚才在床上怎么不快点啊？

    赵煦说：关键那事急不得，哥，求你啦！拜托，拜托！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挂掉电话，领导和主编携手步入会议事，编辑部的兄弟姐妹们紧随其后。

    主编用激昂的语调开场，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市文化部门的王主任。

    在接下来长达三分钟的掌声中，我看到王主任肥嘟嘟的脸部洋溢着无比灿灿的幸福满满的微笑。

    王主任终于毫不吝啬地抬手示意不用再鼓掌了，他说：今天我来这就是为了看望大家，和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交流感情。大家也不必拘束，随意一点，想什么说什么。我只说两点，第一点分八个小点...第二点分八个小点...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我几度昏昏欲睡，我听到频率比较高的词包括：和谐，责任，引领，风气...

    叶子又肘捅了我一下，我醒来的第一反应是会结束了，我起身准备离别，却看见好多双眼睛正齐唰唰向我行注目礼。

    主编的声音随之而来，林君你做一下批评与自我批评吧。

    我一下从梦想掉进现实，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会议室静谧得能让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咽了一口卡在半喉的口水。

    我检讨的大致内容如下：林君，男，二十五岁，身高体重以及三围不详，未婚，至今单身。三个爱好，睡觉，睡觉，睡觉。八不原则，不迟到不旷到，不打磕睡不开小差，不吸烟不喝酒，不嫖不赌。(说到这，主编提示我直奔主题。因为我要为赵煦争取时间，所以扯了一堆废话)(我峰回路转，立马步入主题)首先，我做一下自我批评，在上个月的工作中，本人态度不积极，未能及时适量交稿，这一点严重影响了杂志社全体员工的切身利益，在这里我向在座的各位以及不在座的深表歉意，我保证痛改前非，下步为例，望大家给我机会以证明自己彻底悔过的绝心及毅力，并且希望同胞们可以在日后的日子里监督我考察我。下面我自我表扬一下...主编立即打断我，这一段直接跳过。我说：哦，自我表扬自我消化，不与大家分享了。最后祝大家天天开心笑口常开吃嘛嘛香。谢谢。掌声。

    我竖起双耳，雷鸣般的掌声。我在心里说，赵煦，哥对你仁志意尽啦！接下来就看你自己啦！

    话刚在大脑里过虑完，会议室的大门便被撞开。所有的目光投聚到门口，是赵煦。当时赵煦的嘴巴张大到可以塞进一个苹果。

    赵煦喘着粗气对大伙频频致歉，我想他检讨书里的忏悔又新增了若干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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