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过去了，我的一位高中老师的音容笑貌，却依然时时浮现在我面前。 因为说话费力，他，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在留校任教几年后，在一个初秋，竟被秋风扫落叶似的，飘落到苏北一所新建的中学里担任语文教师。此位老师姓马、名力。寓意：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马老师不愧为来自大城市的名牌高校，成年累月，一身不俗的穿着，笔挺的裤子，没有一丝褶皱，裤管的中直线，正对着铮亮牛皮鞋的鞋尖。那四个兜兜的中山装，如古城紧闭的城门，胸前自上而下的五个排扣，好像城门上的铆钉，紧锁着城门。马老师身高近乎一米九，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有些凹陷的双眼，仿佛蕴藏着丰富而深邃的知识。一丝不乱的头发，梳理的油光汤亮，除了夏季，头上总是顶着一顶栽绒鸭舌帽。远看，马老师恰像一名技术熟练、力大无比的炼钢工人。近看，恰如俄罗斯族后裔。

   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茶壶头煮饺子，有货倒不出。马老师就因为语言表达能力差，满肚子的知识，却讲不出来，没法表达。他每到上课时，就站在讲台前，前倾着身躯，两手支撑着讲台边，一字一顿的讲着课，满口京腔，声音洪亮如钟。不时习惯又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中指三指共同捏着侧立的黑板擦抵在讲台上，身躯随着他嘴里费力的吐出每一个字，身子要幅度不大的前倾后仰晃动着，就如同悬着的钟摆，来来回回不停息的摆动着。同时右手捏着的黑板擦也随之微微一起一伏着，很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讲台，仿佛是以姿势助说话。同时也不忘嘴里每吐出一个字后，随口带出个拖着长音的啊——字。比如：同---学--们--啊---，这个尾音啊字，搞得我们同学很纳闷：不知是用来增强语气的，强调某些要点的，还是使自己的语气染上一层感情色彩，增加语言环境气氛？或者还有用在祈使句末，有敦促或提醒意味？马老师这种特有的讲课仪表，或者说讲课专利，难免引起好奇的我们的哄笑，每当此时，马老师提高音量，以男高音呵斥道：闭--嘴！为了维持课堂秩序，马老师经常不断地呵斥我们，制止我们的哄笑的唯一法宝，就是“闭嘴”！故而我们背地就给马老师因材施叫，喊他“闭嘴先生”。马老师有个儿子恰好也在我们班，因为生于1950年，故而马老师与时俱进，给儿子起个名字就叫马援朝。马援朝除了说话的方法方式没有继承马老师外，其余方面，就如同印戳子复印的一样。马援朝酷爱篮球，是学校篮球运动队主力。马老师有了儿子这个情报员，就对班级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位姓孔的同学，因为经常于课间里，跑到讲台前，右手捏着黑板擦子，左手扶着讲台，佝偻着腰，学着马老师讲课时的姿势，学得栩栩如生，引得同学们拍手哈哈哈大笑。不知马老师怎么就知道了，把姓孔的同学叫到他的办公室，凹陷的双眼，瞪着孔同学，憋了半天，说：同--学--啊---，、、、孔同学听明白了，马老师就是批评他不该效仿老师，应当把聪明用在学习上。、、、孔同学知道这是马援朝告的密，就想找个机会报复他。一天，在篮球场上，就进行另一场智力竞赛。他们在篮球场玩着篮球，忽然孔对马说：援朝，你把两臂圈成篮球篮圈，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把篮球投进你的两臂圈成的圆圈里。这时，马援朝不知这是孔同学设的计策，就不相信，认为怎么可能投不进去呢！就双脚并拢直立着，抬起两臂在自己胸前圈成篮圈一样，就对孔同学说准备好了。孔同学就拿着篮球，手拍着球，来个三步上篮，抓球跃起身子，一个腾空，双手举着篮球，来个铺天盖地，将篮球猛地投出去，只听马援朝“啊呀”一声，倒地，口吐鲜血，随着鲜血吐出的还有门牙半颗。我们观看者，都笑得拍着巴掌，身子乱晃。都认为“人大愣，狗大呆，包子大是韭菜”。都说马援朝输在智商上，赶不上孔同学智商高，中了孔同学的计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马援朝都是抿着嘴，不敢笑，一笑，就有同学笑话他：狗窦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