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我夹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香娥，从老中医王德好诊所回来，大约有八点多啦。路虽说是砂石，高低不平，可毕竟是熟路，知道哪点低哪儿高，哪点坑坑洼洼。自行车就这样蹦蹦跳跳，一路颠簸不停着。香娥就怪我把内胎里的气冲得太多了，鼓鼓的跟石头一样硬，能不颠颠鼓鼓的。我就说，宁愿人受点颠簸罪，也不能叫自行车车胎受损。香娥就不解，问我：是人重要还是自行车重要？我黑地里笑笑：当然是人重要啦！、、、记得出了县城二三里路，右手边就是个国营苹果园，一大片有百多亩，黑樾樾的都是苹果树，不由有些叫人打怵。我们正边走边说着话，香娥有些故意挑着说：你看你，白天黑夜忙个不停，又要顾着自己的工作，又要顾及俺们娘俩的吃喝拉撒，图个啥呀？我沉默一会儿，笑着说：白天忙着公事，忙着一天三餐；夜晚忙着私情，眯眼一会儿，就忙着做梦，梦见离奇古怪的美人儿。香娥一听，就不高兴了，说我变相的嫌弃她啦：什么离奇古怪的美人儿，你就明说腿脚有残疾算了，何必拐弯抹角的笑话人。我一听，吓得一伸舌头：我的乖乖，俗语说得好，秃子面前可不兴说没毛，多心人面前可不得多说话。我就赶紧转换话题，就问了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有个老头，看脑袋前面有三根头发，看脑袋后边有两根头发，问这个老头脑袋上揪净（究竟）有几根头发？香娥听了就不高兴了，说我把她看成三岁小孩啦，小看了她。我说：先不说小看大看的问题，你若把正确答案说出来，那你就是智力不一般的人。她随口说道：一共五根头发！我一听，笑啦！提示说：揪净是几根？她说：究竟是五根!我说：揪净了还有啊！她说：究竟还是五根！我说：错啦，脑袋上的毛揪干净了，哪还有啊！香娥一听，亮起拳头就砸我的后背，说：你出的这是个什么鸟题，竟骗人！我说：那我说个不骗人的题给你猜：一个小汽车有四个轮子，跑着跑着，忽的左转弯，登（灯）一下掉一个；跑着跑着，忽的右转弯，登（灯）一下又掉一个，问这小汽车还有几个轮子？香娥听了，说：你们文化高的人，满肚子都是些瓷（词）碗渣子。四个轮子掉了两个，当然还有两个楼！我说:这回你又猜错了！掉的是灯，而不是轮子。

    回到家，大约有九点多钟了。我就忙着生火，用砂壶给香娥熬中药，香娥就忙着哄女儿睡觉。按照老中医的嘱咐，熬中药，很有讲究的，一是药材和水的比例要适中，水少了，药力还没熬下来，水就干了；水放多了，药力稀释了，效果不好。烧火也很讲究，首先是柴火的选择，最好要选秸秆细长的，比如用麻杆子、檾杆子最好，其次是麦草、稻秸秆，千千万万不可在炭火上熬。烧火也有讲究，要小火慢熬，让药力慢慢释放出来。所以，一壶药，最低得熬四十分钟为宜。。熬好之后，再用纱布蒙住砂壶嘴子，通过过滤，把熬好的药水倒进碗里，等到温度不烫人了，就催促人喝下去。用过药之后，就是遵照老中医嘱咐，让香娥平躺在床上，我再用双手按摩患处，增加血液循环，增强脉络畅通程度。按摩按摩着，我的眼皮就要打架，头也就前磕后仰，身子乱晃，头脑里糊涂酱子一样，神志就有些不清，手也摸不够准确了，摸错位了，接着胡乱摸起来。气得香娥一抬手，把我的双手掀到旁边去了，嘴里吼道：看你，三心二意的，快睏觉去吧！经妻子这一大声喝令，我却猛地来了一个冷不激灵，睡意却云消雾散，精神抖擞起来。、、